行走探秘已是无用,众人索性坐了下来,闭目冥思,只偶尔说几句闲话。
李鱼身为神思诀传人,自觉责无旁贷:“假青衫客本意是要师父进入竹林,我若是解不开奥秘,岂非给师父丢脸?
对了,对了,我对竹林一无所知,为何要钻牛角尖,只去想竹林的玄奥呢?我可以从神思诀上下功夫啊!
师父说过,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思虑之间,便是万物都来我心中……”
一念及此,李鱼脑中一亮,隐隐有了几分端倪:“不错,不错,青衫客并非真在竹林,却对我们的动静了若指掌,想来便是这个道理了。”
他心中有了七分把握,转念一想,脸上忽然有了笑意,当即站起身来,对着竹林上空大喊道:“青衫客,我们已有了毁坏竹林之法!”
竹林漠然无应,薛逸峰却已跳将起来,大喜若狂:“好哥哥,你当真有法子了?”
明桃四女更是眼中心中,一齐震撼,不由自主想起唐柔雨之言,暗忖道:“难道这李鱼当真是天纵奇才?连小姐都想不出法子,他竟真能破阵吗?”
李鱼却是辞威气壮,再度大喊道:“青衫客,我知道,你听到了的!我之所以不立即毁去竹林,只是不想让那假青衫客从中渔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此刻必是派人潜伏左右。一旦竹林毁坏,我们固然措手不及,你与岛上之人也难逃魔掌!”
一霎迟滞,万虑都静,上官雁眸光投注,唐柔雨轻抚云鬓,张羽若有所思,薛逸峰抓耳挠腮,四弟子心胸乱跳,忽听竹叶簌簌,传来青衫客一声幽叹:“罢了,我是真正认输了。尊客稍待,这便派人相迎。”
薛逸峰如释重负,忍不住攀住李鱼手臂,亲切叫道:“好哥哥,这回我是心服口服,真是五体投地了。”
李鱼轻轻移开手臂,一边道:“过奖过奖。”目光不小心却撞到上官雁脸上,黑暗中瞧不清面目,但那霜月清眸却分外明亮,竟将李鱼那一段铁石心肠吓出几分慌张:“怎么,我已说得明白彻底,她竟还……”
竹林深处白耀光亮忽起,更遥遥传来脚步之声。不一时,便见先前那银袍老妪引着两名丫环,各提着灯笼迅步而来。
灯笼中却非普通烛火,而是光华流照的夜明珠,益发衬托空翠岛的不凡。
老妪来到近前,对众人先屈身行礼:“老妇人先前无礼,惊扰了诸位贵客,到现在都难以心安。但一切事出有因……”她欲言又止,话锋一转,又说道:“请诸位随我来吧。”
先前众人几个时辰都无法脱出竹林,但此刻由老妪引路,只是半炷香时间,便轻易出了竹林。
众人修为霎时恢复,照夜雪狮好不欢喜,忍不住“嘶嚎”一声,打破海夜静谧,直冲云霄而去。
依次走过数十座屋宇,却见眼前现出一个阔大湖泊,一座竹屋漂浮在湖心中央,宛若一个小岛,配合着四下景色,入目青翠,叫人心旷神怡。
老妪引着众人上了三艘小舟,桨声欸乃,带起湖中藻荇,宛若江南水乡,与海岛殊不相类,别有一番意趣。
竹屋前挂着一副对联:“水底有天行日月;座中无地着尘埃。”
字迹娟秀,清雅不凡,但闲雅之外,分明带着一股怨意恨情,直愣愣扑入众人眼中。
虽李鱼不懂书法,却也瞧得清清楚楚。
众人正待跃上竹屋,忽听青衫客问道:“李鱼,你既说有法子破了我的‘灵犀竹’。哼,此刻何不纸上谈兵,说说破解之法?”
李鱼哈哈一笑:“实不相瞒,先前乃是诓骗之词。我并没有法子破解灵犀竹。”
“你!”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屋中人影胸膛起伏,显然是又气又怒。
薛逸峰料不到李鱼竟也会行此狡诈,愈加敬佩,心中又忍不住想道:“还真是,为什么我想不到这法子去骗一骗青衫客呢?”
张羽心中一跳,唐柔雨那番话又作用了一次,不免对李鱼愈加高看:“都说君子无谋,李鱼却并非全然迂腐。连我都不敢去相欺青衫客,他竟会有此想法,大是出人意料,难怪青衫客会上当。”
上官雁却是抿嘴低笑,道:“李公子,你也真淘气。”
老妪正自惊疑不定,忽听屋中青衫客抚掌大笑:“有趣!你如此狡诈,我倒是多存了一分希望!”
只见青衫客从座椅站起身躯,灯影下现出苗条身影,继而身影被竹屋所挡,只听得莲步微动,竹声清奇。
少时,“咯吱”一声,门扉开处,已现出青衫客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