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无意在此,何不向陛下禀明回宫里去?”
“夫人何出此言?”余医官诧异地稍稍睁大眼睛,终于正眼看过来,“莫非夫人想仗势欺人?下官虽人微言轻,亦决非任凭他人红口白牙胡按罪名之人。
若真有那么一日,下官拼得一死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和清白!”
元昭是公主又怎样?天下人表面是敬着她,实则等着看她如何一步步犯错。一旦惹了众怒,整个国公府将面临灭门之灾。
武溪冷冷注视她片刻,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余医官丝毫不怕她生气,更不怕她打小报告,不屑地冷哼一声。摩挲着贵人赏赐的凤蝶戏梅瓷袖炉,怡然自得地躺在铺了绸缎褥子的藤椅轻轻晃了起来。
哎,还是公主懂得享受,造了这么一张舒适的椅子。
不仅殿下的院里有,家将们住的院里也有。甚至连营里也摆着好几张,谁都可以躺。
医官医女们初来乍到,暂时还没有。
余医官这张是徒弟红叶向家将们讨来的,说师傅身子不适,做徒弟的想让她舒服些,家将们就给她了。
可惜公主府里没有,等来日随殿下回府时,向其禀明把它一同带走。
一张摇椅而已,相信殿下不会不允的。
……
说回元昭,连夜回城,有她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亥初三刻来到宫门前,让值守的禁卫进去通报,如果皇帝已歇下便不再打扰。
她要禀报的事可大可小,白天进宫万一碰到朝臣,为了给她难堪往往小题大做;晚上禀报则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她的身份,不适宜把事情闹大。
正如她期望的,不消片刻,宫门开了,两名内侍出来迎她进去。新帝勤勉,登基至今未试过子夜之前安寝的。见元昭进了御书房,不等她行礼便挥挥手:
“免了,皇妹连夜进宫所为何事?若不急,等明天再说。”
御案上还有很多奏疏他没批完,脑壳正疼。
对方语气亲和,她的态度就不能太生疏,又不能太放肆无礼。单膝而跪,神色略带一丝惶恐:
“臣妹犯了一点小错,急需皇兄责罚和弥补……”
新帝无语抬眸,嗯,深夜进宫请罪,还要他出面弥补才只是一点小错?真会为自己开脱。他疲乏地背靠凭几,暂时把奏疏搁在一边,揉揉眉心小憩片刻:
“说吧。”
于是,元昭把鹰卫遭虐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万分内疚:
“只怪臣妹语焉不详,让大家误会我针对那些鹰卫,觉得他们死不足惜才出此策。臣妹本想亲自前往解释清楚,又怕引起更大的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迫不得已才深夜进宫惊扰陛下,讨个法子挽救。臣妹无能,本想略尽绵力为陛下分忧,结果事与愿违……请陛下责罚。”
听完经过,新帝已然清醒过来,默默睁眸。目光紧紧锁住跪伏堂下的元昭,心里百般滋味。
说一千道一万,救那些鹰卫是她的目的。
在她的意识里,只要她揽下责任,他和那些朝臣才会救那些鹰卫出苦海。关键是,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她的功劳,只会感激圣恩夸他果断英明。
他讶于她的心计,又惋惜她是女子。
终于理解父皇的纠结心理,心软是她的弱点,却是能让他握在手里的武器。
该不该杀,确实很难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