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迫不得已。
元昭一身素白的孝服,伫于内室门口的廊下看着白雪纷扬。按理,鲁国公的粮草被她派人烧了一半,又逢冬雪侵袭,数万大军如何熬得过这漫长的冬月?
退兵是板上钉钉的事,早晚而已。
“郡主,朱寿带到。”季五带着一个人进来。
元昭闻声望来,目光清冷的瞅着伏首在雪地里的中年男子,缓声问:
“你可有事要向我交代?”
父亲出征之前,季五叔便提醒过她父亲的寿数不远了。倘若父亲是寿终正寝,她坦然接受。可事实并非如此,父亲是在阵前吐血!寿尽要吐血的吗?!
她非医官,不代表她愚昧无知!父亲的死必有蹊跷。
“有!”朱寿颤声道。
“上前说话。”
倘若他说没有,就让他在那儿跪个一时半刻以作惩戒。连她都看出有问题,身为毒圣之徒的他居然看不出来?
“谢郡主!”
朱寿沮丧地起身,来到廊下,接过季五递来的一盏热茶暖和暖和心神才道:
“郡主,草民给侯爷详细诊治过,他身上内外无伤,虽寿元不多,却远不至于到气血衰竭的地步……”
从季五的描述和侯爷身体的症状来看,他是骤然心脉严重受损,断绝生机。若是自然寿终,有三颗护心丸足以撑到今天见儿女最后一面。
让朱寿骇然的是,即使他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无法阻止侯爷体内那源源外泄的精气神。
“草民从未见过此等症状,本想修书一封让儿女来救治,可惜出不去……”朱寿伤心欲绝,他信誓旦旦能保护侯爷不受暗算,却连侯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直到昨日凌晨,侯爷突然回光返照,抓住草民的手瞪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他只说了一个字:剑……”
便气绝了,虎目圆睁,似乎充满不甘。
剑?元昭愣了愣,立刻想起临行前,丰元帝让她立誓的那把怪异的剑……莫非阿爹的死和那把剑有关?还是因为她立的血誓加速了父亲的死亡?!
想到此处,仿佛被强烈的悔恨所吞没,心口处一阵恸恨翻搅,一股腥甜自她喉间涌出……
“郡主?!”恍惚间,听到季叔惊惶失措的声音,“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吐黑血?!何时受的伤?!”
“先别问了,”朱寿倒是很镇定,动作快速地替她把着脉,“赶紧为郡主清理瘀血再说……”
郡主是女子,季五连忙唤来守在外边的洛雁和武溪把郡主抱进内室。
郡主突然昏倒,室内一场忙乱。
等外边的人得知消息,一个个前来探问原因,吵耳之声络绎不绝,烦不胜烦。意识朦胧间,元昭甩甩头,正想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眼前的迷障逐渐散开。
但只看到人影幢幢,时而听到哀鸿遍野,时而厮杀阵阵,甚至看到杀红了眼的黑影站在尸山上狂嚣。
那些声音和场景明明近在咫尺,又仿佛从远古而来。
正当她看得头皮发麻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眼前。待光华散尽,一把金光熠熠的长剑出现在她面前。剑柄似曾相识,可她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直到长剑入鞘,鞘身的纹路慢慢呈现眼前。当她看清纹路中间的两个古字时,下意识地念出声来:
“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