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顾不上彪子,向身旁的护卫弟子道:“快!传令!令众弟子分散,小心老鹘山妖火。”然后,用刀尖挑起火山的下巴说:“说,剩下的炮车在哪儿?”
火山笑着说:“你追击我们而来,竟然没查探到炮车的下落。呵呵,女人啊,做事不周全。”
夜叉秀眉微蹙,但她不想争辩说:“追击你们?笑话!我们的目标压根儿不是你们,怪只怪你们挡路了。”
七年来,无休无止的争吵,会令夜叉误以为自己和火山真成了一对家长里短的夫妻。但她骨子里,不承认火山是丈夫。火山只是工具,变强的工具。所以,夜叉回避争吵,并压制大吵一架的愿望。以此证明,夜叉和火山仅仅是同床共枕的陌路人。
“不说,就去死吧。”
夜叉重新扬起早该落下的刀,火山似怅惘似无奈地叹气,仰起脖子,闭目等死。看到火山颌下的胡茬,夜叉忆起新婚燕尔时,她带着好奇和敬畏,触摸男人扎手的胡茬的情景。银牙咬破舌尖,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那不是爱,而是雏鸟寻求庇护时的委曲求全,是无知少女思慕青春时的幻境。一切的根源,在于弱小。弱小,令她的眼光停留在地平面之下。
柳叶刀刀锋耀着日芒,微微颤动,似是挣脱了阳光的禁锢。轻缓、迅捷、劈落。
然而,因为她的迟疑,爆炸的轰鸣盖过了刀锋划破空气声音。
“救老大!”山油子带头掷出炸弹。爆炸声此起彼伏,在血誓门弟子之中炸裂,闪过团团火光,冒起股股白烟,溅起层层泥土。从空中俯瞰,有人一定觉得,像黑白相间的菌床上,正在冒出一朵朵白色的菌菇。
马儿受惊,四处乱窜,使得山道更加拥挤。弟子们有的撞到一起,有的不受控制地到了炸弹上方。白衣飞上天,马儿掀了个儿。别说拉开距离,能够保持距离就不错了。但是,山贼们和弟子们短兵相接,炸弹抛不远。他们大多自食其果,和弟子们一样被炸得四仰八叉。
然而,不同于弟子们单纯的慌乱,一向没有纪律可言的山贼,目标出奇一致。他们在山油子的带领下,呲溜,从扎堆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夜叉杀来。
夜叉一失神,刀劈空了。彪子拖着火山逃了。她的眉头稍缓,许是放下了什么,又参透了什么。她擎刀喝道:“受伤弟子退后,其余弟子随我杀敌。”
火山一面挣扎一面说:“放开我!你做什么?再不放手老子砍了你。”
彪子把火山打横,扛在肩上,呵呵笑着说:“老大,真逗。你都没刀,怎么砍我?”
迎面冲来的山油子,掏出一枚大补丹说:“老大,快吃了它,咱们再杀一通。”
火山瞥了眼狼藉的战场,骂道:“妖火是这么用的吗?也不知道先拉开距离!”
山油子抹了抹鼻尖说:“有那工夫,他们也散开了。妖火本来就少,能救老大,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说这个,夜叉那婆娘要杀来了。”
火山觉得心里堵得慌,嘟哝道:“我的脸都丢尽了。”攥着大补丹,想到:为了弟兄们。然而,好巧不巧,一枚炸弹,嗤嗤冒着白烟,骨碌碌,滚到了彪子脚下。
彪子看着前方七倒八歪的弟兄们,心里酸楚。山油子巴巴等着火山服丹药。谁都没注意到脚下的炸弹,除了被扛在肩上,因没脸见人而不肯抬头的火山。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巴也张得极大,恨不能在十分之一秒内把话吼出来。可是,越是急切,话却像囫囵吞下的汤圆,堵在嗓子眼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妖、逃——”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