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石碑是你爸爸,还是你爸爸是石碑啊?哈哈!”工头摸着下巴,坏笑道。
“我爸爸叫龚好义!”
工头斜眼看向石碑断口下,正好有一个名字“龚好义”,知道是家属来了。可他非但不觉有错,反而冷笑道:“没听过,你去别处找吧。别妨碍我们干活。”说着,锤子已被高高举起。
“住手!”
“嘿,怎么着?再不走可就打了!”工头撸起袖子,露出鼓得高高的肱二头肌。
边上的手下帮腔道:“小子,赶紧走吧。不然打哭了你,你可别跑去找妈妈。”
小乙强忍住揍人的冲动说:“大家都知道这块儿碑是为了纪念死难者而立,你有什么资格擅自拆毁?”
“我不介意再和你讲讲什么是道理,钱就是道理。这块儿地,被老板买了。地上地下的都是老板私产,甭说是块碑,只要不是活人,这块地上的一切就都是老板说了算!”
小乙深呼吸,压住怒火,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那请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把石碑迁走。”
工头笑了起来,指着石碑说:“我都说了,这是私产。想迁走石碑可以,拿钱来!实话告诉你,我们老板说了,想要留下石碑,留下一百万!”
众人哗然,现在一百万够买一栋楼了,一块石碑就要一百万,简直是抢钱。
小乙同样气得涨红了脸,说话时身子都在颤抖:“你们老板为什么非要砸了这块石碑?”
“不为什么,石碑碍眼!”
“果然如此。”小乙变得出奇镇定,“你们的目的不是石碑,而是卢松年、沈柏青、万寿以及特托。”
大家都茫然时,工头看着石碑上被念出的四个名字,脸色变得狰狞:“看来你是要挑事了?”朝手下们招招手,八个大汉各守一角,把小乙围在中央。
小乙勾了勾嘴角,双手负后,挖空心思地想要摆出一副藐视的姿态。但是事与愿违,无论他怎么眯着眼,看起来都像是畏光症患者。
工头冷笑:“好小子,胆子倒挺大。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不走就让你爬着回去。”
那名艾县工人忍不住站出来,劝道:“快走吧,他们可都不是好惹的,背景深着呢!”
小乙看了他一眼,认出是早餐铺的常客,又看到他穿着施工的反光背心,不由感动。看起来他只是提醒小乙,但实际上,他冒着被报复甚至被辞退的危险。
因此,小乙向他感激地报以微笑,却不能和他多说话。
“你们退下吧,我不想你们受伤。”小乙觉得只是眯着眼,还不足以体现自己的威风。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工头把锤子往地上一杵,“兄弟们,给我上!”
“等等!”又一名少年从工人队伍里挤了出来说,“挑事的不止他一个。”
围观的工人们,看向少年,不禁瞳孔一缩。他们多数人这辈子还没见过,有着如此精致五官的少年,只可惜他的头发花白,眼底有着一抹病态的青黑色,衬得眼睛无神,形同死鱼眼。
来人居然是白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