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Erin孙非但没有如王佩离所想的那样,被****般的刺击打得像雨里的荷叶,而是迎着暴雨,枯黄的竹剑同样出现数十道残影,和刺剑乒乒乓乓地碰撞到了一起。
Erin孙的眼睛是闭着的,因为刺剑的连击快得令她根本无从分辨。但是,她不用去看,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闪烁的亮点;她不必思考,就知道这些是刺剑攻击的轨迹;甚至,她不必忧愁如何反击,她的身体就在沸腾的经脉带动下,用竹剑抵挡。
渐渐的,她开始适应目前的状态。沸腾的经脉令她速度变快了,她想这就是内劲的作用,但她根本搞不明白自己是何时拥有内劲的。而脑海中为什么会浮现的刺剑轨迹,这是如意诀未曾提过的。不过,现在她只需要把对招当成打地鼠的游戏,哪里出现白点就刺向哪里。纵然有漏网之鱼,无非是将身体刺出一个血点。可是,她很快就对自己的盲目自大感到懊悔。
张衢亨没练过武功,虽然阅历高于普通武者,但对于Erin孙的实力大爆发还是看不出门道,便问王佩离:“Erin孙是斗胜附体还是小宇宙爆发了,怎么这么猛?”
王佩离轻描淡写地回了八个字:“魔火中烧,摧元残命。”
张衢亨大惊:“妈呀!这么严重!那得赶紧叫停,不然Erin孙待会儿就要把自己的经脉毁了。”
王佩离淡定地说:“再等等,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张衢亨又看了看:“确实奇怪,华风流那老不修怎么专朝人家姑娘胸口招呼——妈呀!疼!”
王佩离狠狠掐了张衢亨一下说:“你也是个不要脸的坏东西,我说的是华风流刺的地方——不对!你不许看!是穴位,他刺的穴位有问题。”
张衢亨恍然大悟地说:“哦……看不懂!不过……嘿嘿,我不说。”
王佩离瞪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她并没有告诉张衢亨,张衢亨也没有刻意点出,Erin孙闭着眼睛的事。除了修行者,和与生俱来的盲人,没有哪个武者能够不用眼看就接下华家快剑的。如果有,那就说明这个人有神念!可是,神念是修行者的特质,没有服丹的人生出神念,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其实,Erin孙的神念并不是完整版的神念,是葛还婴遗留在她脑海深处的神念残留。由于葛还婴的神念十分强横,残留的神念也就具备了辅助Erin孙的能力。当然,出现这种情况,必须满足两点,一是施展神念的人拥有极强的神念,二是被神念攻击的人拥有更加强大的意志力,同时不能被神念摧毁大脑。也即是说,如果不是施术者手下留情,那么无论被攻击者意志力再强大,也是徒劳的。因为,强大的神念都可以轻易干涉一个普通人的脑组织。
乓,Erin孙和华风流同时收手。
华风流倒握刺剑说:“刚才我用了三成的内劲,接下来,我要用五成的。你调整好呼吸,别一击便死了。”
Erin孙大口喘着气,此刻她浑身都在痛。身上厚实的夹克已有几处破洞,透过破洞,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铅笔头大小的红点。这些红点均是皮下出血造成的,火辣辣地疼,Erin孙感觉,只要轻轻一碰就会令皮下的血液迸出来。不过,更令她难受的是,燥热得仿佛体内液体都被蒸发掉的感觉。按理来说,她应该出很多汗的,但实际上,一滴汗都没落下,连口腔都是干的。
她吃力地抬起竹剑,刚才的拼杀已令她耗尽气力。如果可以,她甚至都不想再站着了,但她仍然抬起了竹剑。其中的原因,她已无法认真地去思考。或许是为了龚行慎吧,她没心思再去思考弯弯绕绕的东西,只能得出这样对自己而言没有说服力、毫无理性可言的理由。
“还有一招!撑过去就是我赢了。”
华风流说:“如果早些年习武,你一定会成为龚行慎那样的强者。第六招,雷霆!”
一步迈出,华风流的剑消失了。
与此同时,Erin孙闭着眼睛刺出了一剑。
弹指后,刺剑出现,穿透竹剑,飞入茫茫夜里。然后,刺剑破风的声音才传入人们而中。
原来,华风流的最后一招是掷剑。
Erin孙跪在地上,眼前是从中裂开的竹剑。她这才确信,竹剑原来就是条竹竿。瞧!里面的竹节还那么清楚,竹子的纤维可做不得假。她碰了下竹剑,剑上又多了几条裂缝,没一会儿便碎裂成了竹片,只留下一截握柄。
和破碎的竹剑一样,她身上的红点同时渗出鲜血,没多久便浸湿了衣衫。
王佩离拦住急忙上前查看的张衢亨,华风流缓缓走近Erin孙说:“龚行慎传授华家的最后一招,应该是缩地。但缩地的副作用实在太大了,华家人不敢尝试、又没有那样的毅力。于是,我们改良出掷剑这招撒手锏,实际上和原本的最后一招相去甚远。”
华风流捉住Erin孙的手腕,送进一道内劲。内劲像是清道的推土车,沿着Erin的经脉,一路疏通。暗红的血液随之从Erin孙身上的伤口中涌了出来,再伤口处结成了痂。没一会儿痂就自动脱落,方才还在渗血的伤口已消失无踪,仿佛她从未受伤一样。
他说:“我一直认为,龚行慎的传武之义,是他付给爸爸的诊金。但这不是我反对爸爸赠送黄藤草、紫心芝的理由,而是我看不惯龚行慎为了一己私欲搅和得江湖动荡——”
“等一下,”Erin孙虚弱地瘫坐在地上,看着华风流说,“你再趁机摸我手,我就告你耍流氓。”
华风流怔了一下,才讪讪地收回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说:“总之,我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你们是否有资格拿走黄藤草和紫心芝。”
Erin孙说:“我觉得刚见面时,你傲慢的性格挺好的,现在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好。既然你要解释这么多,就意味着在来之前就打算把药给我们了。为什么偏偏要我接你六招?”
华风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总不能直说开始对Erin孙傲慢是为了做戏给罗伯特他们看吧。他支支吾吾地说:“主要是......席间,我看出孙小姐气息紊乱,食不知味,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所以......”
Erin孙不耐烦地说:“我那是吃东西烫了嘴,现在想起来都来气,哪有酥皮儿里面包鲜奶的!”
华风流急忙解释:“这只是表象,本质是......”
Erin孙打断道:“不提这些,你把竹剑打坏了。龚行慎那个促狭鬼,多半要因此讹上我的。你怎么赔偿?”华风流语塞,Erin孙就接着说:“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咱们两清。”
一脸蒙的华风流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去,你先把我包里的笔记本拿来。”
于是,一条血气方刚的中年大汉乖乖地拿来了笔记本。不光张衢亨惊呆了,王佩离暗自记下这整饬男人的手段,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全拳都张大了嘴巴。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冷暖自知,Erin孙很清楚经华风流疏通经脉,她最近常有的烦躁和怒火减轻了不少。所以,她就干脆没再提走火入魔的事。要是被华风流反过来以此当交换筹码,她可就套不出来那么多话了。
她问:“华老爷子出诊是因为什么?”
华风流说:“是为葛家大小姐诊治,是什么病,爸爸说不便与人说,连我也不知道。”
她又问:“葛家大小姐是葛蒂落?”
华风流点头说:“整个江湖还有哪位大小姐。”
“诊治是在三年前么?离高登饭店事件是不是很近?”
华风流惊讶地说:“你怎么猜到的?确实,爸爸回来后除了要我们精研快剑法外,只说了一句:但愿江湖今后还能太平。”
Erin孙咬着笔杆,思忖着:葛蒂落的病可能是导致高登饭店事件的主要原因,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才能搅动整个江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