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背对王落日而立的张澜江仿佛没有感觉到王落日的举动,又仿佛是不在乎,仍旧神情肃穆,双手虚抱,对着白马书院躬身拜了三拜,行古之三礼。
三礼者,儒家古礼也,子女见父母,学生见夫子,儒者见圣贤,乃尊贵之礼也。
“请圣人手札……”
随着张澜江的声音,忽有一道流光飞掠而出。
流光朴实无华,但却奇快无比,跨越时空般,竟是先王落日一步出现在张澜江身边,赫然是一本残破的书籍。
与此同时,王落日轰至的一拳,正好砸在书籍上。
残破的书籍上,荡开一层柔和的白光,白光看似轻柔脆弱,毫无威力,但王落日的拳劲落在白光上,却不断消弭,继而不等他反应,白光轻轻向外扩散了一寸,王落日仿若尘埃般,生生被拂掸开去,踉跄而退,十几步后,方才止住身形。
王落日面色难看,死死盯着那本残破书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先前那缕白光虽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他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而无法抗拒的力量。
这时,张澜江转过身,伸手接住空中的书籍,书籍上的白光缓缓散去,露出其本来面目。
书籍褶皱残破,封面上还晕染着一团团乌黑的墨渍,于封面中间,则用古篆写着《天雍风物志注疏》七个字。
怎么看,这本残破书籍都仿佛是一本年头久远、被人翻看了无数遍的地方风物志,毫无特殊。
但偏偏正是这
本毫无特殊之处的书籍,逼退了王落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王落日舔了舔嘴唇,神情凝重。
张澜江捧着残破书籍,缓缓道:“此乃圣人手札,你落日山有宗门遗泽,我白马书院自也有圣贤庇佑。”
“王落日,我白马书院,亦不可辱!”
“圣贤之地,更不容尔等宵小放肆!”
“哈哈哈……什么狗屁圣人手札,不过就是一本破书而已,看我不一把火烧了它。”
王落日面露不屑,但一出手却是雷霆万钧,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王落日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握拳,向前递出。
初时平平无奇,但每向前递出一寸,拳便抬高半尺,拳势罡气便凝实一分,仿佛一轮青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三寸之后,拳高于顶,日升中天。
大日中央,则是一方石碑,紫气东来碑。
紫气东来碑微微晃动,浓郁的紫气从石碑上溢散而出,大日成了紫色,光芒成了紫色,东方天际尽皆成了紫色。
日升中天,紫气东来。
下一刻,拳落,日坠,天倾。
紫气东来碑化作的大日之下,一股恐怖的威压和气息弥漫开来,万灵臣服,天地震颤。
所有人,包括白马书院的弟子和落日山的弟子,均感到一阵窒息和压迫,罡气滞涩,神魂颤栗,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勇气。
“大言不惭。”
张澜江自然也能感受到了空中紫气东来碑的压制,但却丝毫不惧,手捧圣人手札,微微高过头顶半寸。
高于头顶,礼敬圣贤。
“学生恭请圣人出手,佑我书院圣地。”
“哗啦啦……”
下一刻,张澜江手中的圣人手札无风自翻书,书页哗哗翻动,声音清脆悦耳,如风声,如雨声。
风声雨声读书声,山色水色人间色。
随着书页翻动,一个个人影从书中走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影绰约,往来谈笑,天地风情在人间。
人间之后,是一座座山峦,或秀气玲珑,或巍峨险峻;山峦屏障,一条条河流仿若玉带,穿山越岭,凭绕城郭。
山川河流之间,一只只鸟兽诡怪鸣叫奔跃。
山河、鸟兽与人间,绘制成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锦绣斑斓,风情万种。
好一幅人间山河风物志。
紫气东来,万灵臣服,偏偏奈何不了山河人间。
山川腾挪,江河奔流,红尘纷扰,山河画卷之下,紫气飘散,拳劲消弭,漫天的威压和恐怖消失不见,只剩下宁静与祥和,天地山河有人间。
“这……这怎么可能?你那破书怎么能压制我的紫气东来碑?”
感受着紫气东来碑上的力量越来越弱,王落日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纵然他已经足够重视圣人手札了,却仍旧没想圣人手札居然如此强大,能压制他的紫气东来碑?
显然,那本圣人手札,同样是勾魂级诡器无疑,且品阶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