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远见梁敬一出手阻拦,冷笑一声道:“好一出父女之情,只可惜在老夫看来,令人作呕!”
话音未落,但见得盘古幡转动,一道破灭之力降世而下,将梁敬一罩住。
梁敬一反手一推,大印带着王朝之力撞进了梁昱的怀中,将她送出了百里之外。
“父亲!”
梁昱泪流不止,可梁敬一的身影在慢慢变小,直到消失在眼眸之中。
梁敬一缓缓合上双眼,喃喃自语道:“孙儿,我最后救下了你的母亲,这是外公唯一能做的了。黄泉路上相见,你总不会怪我了吧?我梁家终究还是败了,成在我身,败在我手,孙儿,你可知有一种棋局,就叫满盘皆输啊!”
神光之下,梁敬一身死道消,位在大乾首辅数百年的老太师,终究迎来了落幕。
…………
太岳城中的一处小院,此刻一片肃杀。满院的草木尽数枯死,死气弥漫。不止是这里,便是整个太岳城,此刻也满布着死气。
一处井栏边上,百里皓月身倚着栏杆,面像古井。在她身侧,小丫鬟脸色难看,虚弱的支撑着身子。她原本就是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天道威压。
此刻,若不是赶车老人陪在她身侧,她估计早就已经爆体而亡。
小院正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布衣,满身尽是茶香。正是九朝茶铺的老板,人草木。
人草木眼望着百里皓月,叹息一声,道:“若有心求死,何必连累别人?”
百里皓月瞥了一眼丫鬟,道:“珠儿,你随马老离开吧。”
丫鬟珠儿摇头道:“小姐在何处,珠儿就在何处,就是死,珠儿也跟着小姐。”
身背后,赶车老人依旧不言不语,朴素无任何异样,但此刻他的掌心轻轻搭在丫鬟珠儿肩膀上,一股柔和的道力缓缓流入珠儿的身子,助她抵挡头顶的道势威压。
人草木见此言无用,转而道:“百里龙腾身死,大乾即将分崩离析,你身为长公主,岂能在此时撒手人寰?”
百里皓月淡淡的道:“江山社稷,不过是男人看重的东西,何时轮到我们女人来染指了?”
人草木无可奈何,又道:“你尚年幼,何必执着?”
百里皓月慢慢转过身,看着人草木:“你就如此看我?”
人草木自然知道百里皓月的心思,转身道:“我的茶铺在城外,你若想来喝茶,这就离开太岳城吧。”
“我去你茶铺,就是为了你的那一杯茶?”百里皓月神色微动,似乎心有不甘。
人草木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我早说过,我只是个下人,今日能苟活,明日便身死。能留下来,或许只有那一杯茶了。”
言罢,人草木迈步走出了小院,身影消失不见。
百里皓月望着空旷的大门,一滴泪水缓缓流落,她转身面向古井,水面映出她的脸庞,十分清晰。
百里皓月苦笑一声,道:“人生不在长短,只愿尽如人意。”
话音刚落,还未等百里皓月有所反应,赶车老人深处一指,一道白光点在百里皓月的脑后。百里皓月随之失去了意识,晕倒在赶车老人身前。
“小姐!”丫鬟珠儿惊呼一声,但她知道赶车老人在救她,便没有多言。
赶车老人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将百里皓月与丫鬟珠儿拉着,进到墙外的一辆马车之中。
随着一声马鞭的轻响,马车迅速在街道上跑起来,向着城门驶去……
…………
数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当中,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左逢源等人正聚在一处。
不多时,但见梁昱被梁敬一的大印送到了此处,母子相见,抱头痛哭。百里澍泽得知外公也离去,悲愤交加,喝道:“来日我一定要血洗太元道宗,为二哥与外公报仇!”
一旁的左逢源拱手道:“贵妃,皇子,我等眼下当先寻安全之处,待风波过去,再回返太岳城。”
哪知跟随百里澍泽从皇宫里出来的陈珪出言道:“如今天道罚世,只怕东域之地都要遭殃,又有何处是安全所在?”
朱万全更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是要把大海都给填了,一只虾米都活不成啊!”
宋拯一身正气,迈步上前,出言道:“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如此不明事理,降罪世人,滥杀无辜,臣虽不才,今日便要与这天道争上一争!”
话音刚落,宋拯便脚踏祥云,朝着太岳城而去,季长风见了,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山谷。
左逢源想要拦阻,却终究做罢,或许争上一争,能有一线生机?
虚空之上,古远连杀两人,方才收了道势,并没有去追赶离开的梁昱。一旁的汪悟元冷哼道:“杀无辜之人,倒是干净利落!”
古远也不辩解,而是目光落在太岳城上,言道:“大乾之君害我人族,这大乾也没什么必要存在了!”
话音刚落,但见得盘古幡光辉流转,一股无形大势衍化虚空,紧接着神光贯通天地,破灭之力面向太岳城。
可还没等到古远动手,那九霄之上,天道威压几乎达到了顶峰,可是下一瞬,离太岳城不知多少万里外的大汉疆域之内,一声道音传来:“上苍有怒,何向世人?”
古远等人闻此言,尽都侧目。这样的修为,恐怕就算是他们,也是自愧不如。
可那一声询问,似乎触怒了天道,那漫天雷光在大汉王朝的天空中炸响,大汉帝都的城头上,一道身影仰视苍穹,目光深邃:“悠悠苍天,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