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答,落得此番境地,倒不是相互佩服的时候。
又过了多时,有人走进来,对李太岳道:“李大人,收拾收拾,我们伺候您换衣服,升堂!”
李太岳不解:“我现在一个囚犯,既要审我,何必废此周张?”
那人笑道:“太师吩咐,此番要李大人您自己审问自己,所以得给您换上衣服才是啊!”
李太岳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梁敬一的意思,冷笑一声道:“梁太师以为我是贪生怕死,只图虚名的碌碌小人不成?我为朝廷变法,难道是为了成全我自己的功名不成?”
顾亭岚不解其意,问道:“这难道不是让你我洗脱罪名的好机会吗?”
李太岳摇了摇头,道:“你是我的挚友,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至于我么……只能让新法活下去!”
说完,李太岳便起身跟随着差役们离开。顾亭岚不懂李太岳之意,宋拯反而摇摇拱手一礼:“送李大人!”
大堂之上,沈清议,程司谏,魏正言三人来回踱步,摇头叹息。
不多时,李太岳一身官衣,走上堂来,沈清议迎上来,未等开口,李太岳便抢先道:“诸位心意,我已经明了,审案吧!”
三人相视一眼,无可奈何,便跟着李太岳落座。
堂前带上李家兄弟与各自媳妇,李孝与打虎婆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告饶。
李太岳便道:“他二人审之无益,三日后街口凌迟,以儆效尤!”
李孝与打虎婆立时瘫倒,几乎吓得昏死。这正是:“好妻方为贤内助,毒妇作恶害满门。不信看取李家事,纵富不如遇淑人。”
李生与妻瑞莲当堂释放,仍回国子监当监生,被李孝霸占的家财也尽数归还。
处置了李家兄弟,魏正言道:“李大人,李孝入国子监,外放为官之事尚有蹊跷,理该细细查问才是。”
李太岳摆了摆手,道:“此事背后有人指使,不用直言你我也心知肚明。既然是故意为之,他们便不会给我们机会调查。带李孝入国子监的周元雄已经自杀。两个处理官员外放的吏部主事,也畏罪自尽。死前来留下供词,是被我和顾大人胁迫做下的此事。”
程司谏却道:“但你与顾大人没有动机做下此事,如何能够就此定案?”
李太岳道:“动机他们早就已经替我找好了。”说着,他将一份奏折递给程司谏。
却原来是一个御史查地方官给李太岳行贿,审问后得知此人被李太岳提拔,约定上任后再行报答。
魏正言气道:“我三人不过外出数年,这御史台怎么变成了如此样子?”
沈清议叹息道:“连御史台也成了梁、周之唇舌,这大乾天下,岂能久乎?”
李太岳站起身来,对三人道:“我李太岳因贪受贿赂,而卖官鬻爵,顾亭岚并不知晓,他只是失察之罪。按律当罢官,流放边疆。我李太岳罪大恶极,自请车裂于市!”
“这……”
“李大人,万万不可!”
“此案容我等再行调查,绝不能让李大人蒙此不白之冤!”
李太岳摇了摇头,迈步朝外走,边走边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更不是梁敬一的意思,这是圣上的意思,只有我死,新法才不会死!”
三人望着李太岳离去。魏正言拍着桌子,恨声道:“李大人赴死,我等还有何面目在朝为官!”
程司谏道:“我这就去写辞呈,这御史台我是待不下去了。”
“要辞官,也是咱们三个一起辞,”沈清议叹息一声,道:“咱们送李大人最后一程,随后就离开太岳城吧!”
三人心灰意冷的约定好,便各自散去了。
此番朝会动荡,终于算是拉下了帷幕。四御三王的麾下,都有百里龙腾早就安排好的人,诛灭三王满门,控制了他们治下的领地,除南岳王以外,大乾各方领土,终于全部归于朝廷。
贾成道勾结魔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梁源虽是“帮凶”,亦被处死。梁敬一降三级叙用,仍为内阁首辅。上柱国梁晨夺封爵,为上将军,统琼州战事。
刑部尚书李太岳因贪墨舞弊之罪,定车裂之刑。吏部尚书顾亭岚罢官流放,逐出太岳城。
孟婉宫恢复皇后名位,百里长空亦被重新立为太子,不日便要返回太岳城。
经此一役,朝廷终于彻底成为梁家的天下,二皇子百里清风也被朝臣奉为该当继位之人。
可谁也猜不透御座上的那位帝王,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