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不以为意走上前道:“昨日本该城破身死,只是因你之故,多活一日。今日捐躯,无可伤悲。”
“或许我会伤悲,”叶凌叹息道:“我见过友人就在面前亡故而无能为力,你难道想让我再偿那锥心之痛吗?”
秦将军微微一愣,旋又冷声道:“相识不过数日,你我算不得友人。”
“相识数日,我已救你两回,你现在的命不该有我的份?”
“你自救我,非我之愿,”秦将军语气冰冷:“我问心无愧,并无亏欠!”
言罢,不等叶凌多言,她便高喝挥手,城下士卒纷纷各司其职,准备迎敌。
叶凌看向城外,汉军军阵严整,杀气凛然,比之昨日更为勇武。
城内巨石、箭羽等物近乎耗尽,根本无可固守,等候这些兵将的,只有死路一条。
秦将军目视城外军阵,转身对张将军道:“今日一战,有死无生。若有贪生怕死者,尽可离去!”
张将军单膝跪地,拱手道:“我等追随将军,虽死不退!”
“虽死不退!”
众士卒高声附和,视死如归。
“好!”秦将军率领众人走下城池,翻身上马,喝道:“随我最后一次冲阵!”
汉军帅旗下,停有一辆马车,上头高坐一青年人,锦衣玉带,竟不似领兵之将。面前有温酒香茶,在这两军阵前,却也悠然自得。
眼见得城门大开,数百大乾兵士虽秦将军出得城来,列阵遥对。
汉军一将领来在马车前,拱手道:“将军请看,大乾守军要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青年人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早听闻此城有一金面金枪秦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传令,务必将那敌将活捉,其余兵卒,一个不留!”
“得令!”
战鼓擂动,号角齐鸣。两军对垒,虽实力悬殊,气势却也互不相让。
叶凌站在丛征身侧,丛征释然一笑道:“陈兄弟,你快走吧,帮我到露州风海城外雅河镇去找你嫂子,告诉她我回不去了让她寻个好人家改嫁吧。若是有来生,我再去见她,做个长久夫妻!”
叶凌拍拍丛征肩膀:“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生死!”
“冲!”
秦将军一马当先,身后张将军紧随,大乾兵马率先发动进攻。
汉军自是优势所在,大军掩杀而至,瞬间便将大乾兵马淹没其间。
秦将军长枪挥舞,金光耀眼,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因为将帅有令,只许活捉,令汉军束手束脚,无可奈何。
那汉军副将见了,拨马来在帅车前,拱手道:“将军,那敌将十分了得,寻常将士,恐怕战之不下!”
青年人顿时来了兴致,举目观望一番,立时起身道:“待我拿她!”
话音刚落,但见他走出华盖,踏空而去,转眼便来在秦将军面前,笑道:“将军勇武,不如为我大汉效力,我当让位以待!”
秦将军不答,长枪反手便刺,但被青年人轻松躲开。
青年人无奈道:“一介女流之辈,却被弃之孤城,大乾之人,竟然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实在令我气愤。”
此言一出,秦将军枪法似有慌乱,青年人大笑道:“看来将军麾下将士尚且不知将军乃女儿之身呀!”
秦将军面具遮面,看不出表情,但枪法越来越快,竟是招招要至青年人于死地。
“果真有趣,不过本将军令在身,实在不可恋战,不如秦将军束手就擒,咱们再好好聊聊!”
话音刚落,这青年人拂袖一挥,一股道势冲霄而起,自袖中射出一支袖箭,直取秦将军。
秦将军将长枪刺去,却被袖箭的道韵震开,躲闪不及,便要受诛。
正这时候,叶凌闪身挡在秦将军身前,木剑锋芒毕露,破开袖箭道韵。叶凌直起身子,任凭那袖箭刺入肩头,血水喷溅。
叶凌倒在秦将军身前,微微一笑道:“你的命……我已经替你……留在了这座城……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陈风!”
秦将军大喝一声,突然将叶凌揽在身前,拨转马头道:“全军撤退!”
言罢,只见她两腿用力,跨下神驹纵跃而起,跳出数丈远,来在大乾将士中间。
秦将军道:“我自开路,张将军断后,一同冲出去!”
话音未落,秦将军长枪挥舞,杀开一条血路。身后将士欢欣鼓舞,紧随其后,突出重围。
丛征看向倒在秦将军马上的叶凌,不由得心中感概:“陈兄弟,你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生死!”
直待大乾仅剩了数十人逃出重围,青年人也未下令追赶,只是目送他们离开,微笑着自语道:“还真是有趣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