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晃在暗中的笑声忽而弱下,他突然像是讲悄悄话一般,缓柔了语气,更添了诡异,“二……”
他这断续不合拍的数实在数得那三人心里发毛。
忽而寂默了一瞬。
“一!”他一声惊破,恰在这一瞬,堂中乍然爆起一团血色烈焰,霎时映亮了那堵封人的冰墙。
猛光忽而映亮了整个地下暗堂,易尘追周身包裹灼灼烈火,不知几时竟在血泊中站起身来,衣袍应着火风曳曳,长发散落,幽幽站在火中,难知生死,更不知清醒与否。
“竟是鬼星之力……”一个鬼士骇然道。
璃影面色骤然一白,恰也见那个被附了体的鬼士朝易尘追而去,便当即引剑追去。
易尘追稍一抬脸,火光乍然一熄,满堂顿暗。
在场三人已经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如此莫测一瞬,顿又见火光迸起,一鬼士迎面见得那裹金的长刀应辉而来,便仓皇铿锵一格,火光恰于此时映入视线,眼前忽而一晃,他隐觉一缕意识被抽了丝,似有什么想趁此侵入意识。
火光幽明中,一股温血涌脉而出,那鬼士趁着思绪尚未被完全侵占竟当机立断横刀自刎。
易尘追掌蕴烈火,赶差了一步,燃中了那个被夺了舍的鬼士,却也恰好迎上另一人血溅当场。
那蕴火一掌直将那人震飞,明火燃至半中而熄。
“尘追!”璃影一步近前扶住易尘追。
他方才那一掌灌了几乎全身的力,加之伤势吃紧,虽有那股不知缘由的力量扶持,却也并非长久之计。
“走!”鬼士透过幽暗,留了一丝惋念在那两位昔日战友身上,奈何眼前黑暗太深,他既瞧不见烈火焚罢的灰烬,也看不清满地鲜血,也只能即刻掐断多余的情绪,架起易尘追迅速择路离开此处。
黑暗中威胁尤为狰狞。
三人离了暗室,沿着一条陌生而幽凉的狭道走了许长一段,知道那浅隐的杀意都藏没无踪之后才终于放缓了脚步。
此处重又见了点点映路的光点。
鬼士将易尘追扶坐倚墙,把过他的脉门,沉吟了片刻。
他的脉搏迸弹有力,却缓慢得异常,灵息温弱近无,总是来回了生死无数遭的鬼士,一时都有些难以判断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公子可有哪里不适?”
易尘追垂着头,沉沉吐息,耳畔的话语听得清明,却似乎无力回答,虽无力,又并不虚弱。
鲜有生灵能如此明确的感受到生命在躯体里流淌,也真如烈火一般,熊熊滚燃、生生不息。
“尘追?”璃影轻轻扶着他的肩,凝视着他的双眼,语气极缓有沉顿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两人眼下最担心的就是易尘追吞服的那颗药丸果真有什么难以逆转的异用。
片刻,易尘追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我没事……”
听见他说话,语气神识都还正常,那两人险勒在喉口的心终于沉沉落回了些。
易尘追紧了紧牙关,抬手按住脸,有些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体内……”那鬼士讲至一半的话突然被璃影幽冷掷回的一记目光给挡住了。
鬼士的话语戛然而止,暗光中他无法一眼辨明璃影眼中传递的意思。
璃影沉沉瞧着他,稍稍一蹙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对易尘追讲出鬼星一事。
“什么?”易尘追问。
鬼士不动声色的敛回了先前的话头,滴水不漏的接出了另一种说辞:“大概是公子体内灵息及时护住了体脉,才没有伤及性命。”
“灵息?”易尘追缓缓落下手来,脑海里蓦然回顾了方才他濒死一刻的情形。
那时血涌如注,于肉体凡胎而言足以致命,但他的生命却在那时溯血回涌,有如浴火涅磐一般,余失的血液仿佛被烈火替代……
他几乎有些发怔的瞧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那样的情况仅是因为自己的灵息临时护住了体脉。
“你没事就好,”璃影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便放柔了些语气,“你伤的很重了,在这多休息一会儿吧。”
“等等!”易尘追惊然坐直了身板,“嘶……”奈何动作太猛,扯痛了周身伤患。
“公子!”鬼士赶忙又扶住他。
易尘追忍住一头剧痛,突然一把拽住了璃影的腕子,道:“月儿呢?你不是说那是月儿的气息吗?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