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哪个方向走了?”
“一晃就不见了。”
“……”
这么说就是连方向都不知道喽?
君寒便摆了摆手,“去吧。”
那卫兵如获大赦一般,告了个礼便麻溜的走了。
“舒凌,”
“末将在。”
“你马上带十五人出城追踪。”
“是!”舒凌领了命便快步离去,君寒又在观海司的门下停留了片刻。
敢当街绑元帅的儿子,看来此人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信心,而且易尘追这个目标并不寻常,绑他定是别有目的。
既然别有目的,就绝不可能单独行动。
——
舒凌领着十五骑铁麟军的骑兵往大路上呼啸而过,一时间,仿佛全城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在马蹄声远后,便开始了议论纷纷。
却有一抹黑影逆着人群而行,在纷闹街道上尤为惹眼。
他却只是低调的走着自己的路,故也没多少人留意他。
他怀里抱着一个瞧来沉甸甸的布包,平平静静的转进了海市的巷口。
海市中喧闹更甚,这一抹稍显特殊的黑影即刻便隐没在了纷扰繁乱中。
绕过小巷便是暗坊的入口。
城里别处的喧乱此处分毫不闻,那群连人形都唤不出一半的奇形怪妖也通常不乐意出去惹人嘲讽,便一如往常的守着他们的小天地。
这世上敢招惹厉鬼的人除却仙门本就无多,就算是以捕鬼为生的收鬼人也无不将其视作烫手山芋,得手了就巴不得赶紧丢出去。
这闲着没事,谁会花钱来这晦气。
于是不出常理的,暗坊也是整个海市里最冷清的地方。
今日的天气照说不错,却不知为何,这暗坊里总是冷飕飕的,跟藏了个冰窟似的,总也脱不去寒意。
群妖也怏怏的,不大有精神。
日轮登过了中天将要西沉,至此看来仍是照常平稳的一天,却谁也没料到,这安稳无奇的平静下一刻便让一声惊天的爆响给轰了个碎裂。
平日最无人踏足的第七层竟然被轰了个巨口!还在顶上!
这地方可是元帅重点“关照”过的地方,这要真塌了,谁担的起这责!
突然间,这些妖竟也真不怕楼塌了,呼啦啦一窝的全塞进了楼里,串蚁似的登上了顶层。
却是脑子突然缺了筋,居然走楼梯!结果这群呆货直到撞了一堵咒墙才晃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又往楼下窜去。
好在到底有一个脑袋清醒的,一来就进了法阵,一瞬登顶,却在透洞而入的阳光下窥见了一抹被烟尘模糊的黑影。
这人,乍一看比那术阵里封的东西还邪,此妖登楼一步还没站稳,便往后一踉跄,坐进了废墟碎石中。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却只怔怔地瞧着被封在顶堂中央的那只匣子。
此处沉寂了良久,这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也佩了武器,便壮起胆来,抽了腰间的佩刀便指住那人,“离开这里。”
黑纱斗笠下嗤出一声轻笑,那人温润开口:“不劳阁下驱逐,在下自然不会在此多留。”一语方罢,那影朝里一晃,却冷不丁的窜了一道猛力砸了此妖一个魂飞。
那黑影停在木匣旁,缠着绷带的掌心似是蕴着一团灵力,只轻轻抬着,那凄凄然的小妖便被一股怪力从堂这头生生拍到了对面的墙上,糊了好一会儿,生死不明。
此人缓缓收起术法,左手仍捧着那黑布裹的包袱,右手却不急不缓的触进了术障里头。却见他五指激起电光灵闪,触的并不容易。
即使他的黑袍笼身曳地,在顶漏的阳光角影中也看得出他的身形在不住轻颤。
那妖没了骨头似的将自己从墙上扒拉下来,几乎被拍扁了,却还颤颤巍巍的拎起了掉落一旁的刀,吼起一声灌力,高举了长刀便朝那黑影砍去。
那黑影既不抽手也不回眼,仿佛无动于衷,却倏地从身里抽出一丝灵流,化了锋刃便反击而去。
忽觉一股威压逼近,阳光下窜过一抹虚影,那妖的刀老远便被卡得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挨砍了,正哭天命不仁时,便听堂里荡起一声“铿锵”,彗星撞天运的那攻击竟然在此妖眼前不过寸厘的位置被化解了。
此妖一口凉气大喘,眼旁便掠过一道快影,那木匣旁的黑影大概也有所察觉,抽手回身,尚未转定便有一道灵刃自胸肋往上、剐喉而来。
那妖定定站在原地高举着佩刀,直愣愣的瞧着君寒一头白发随衣袍落定,而那黑影则被灵势余力震出,裂风一并掀了他遮脸掩容的面具和斗笠,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灰散发倾落而出。
那黑影退行拖出了许长一段距离,堪堪站住,长发直落腰下,衬黑袍,甚妖冶。
“久闻元帅实力非凡,今日有幸一试,果然名不虚传。”他轻轻笑着,一手稍稍掀了挡脸遮视线的长发,却没抬脸,君寒居远,只能瞧见一片盖了他左眼的黑色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