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现在怎么办?”
“鬼市的人呢?”
“刺客都死了,其他人,不知下落。”
丞相拖着重步坐回书案前,斜倚着靠背,揉着眉心,半天没说话。
“大人?”
丞相摆了摆手,心烦意乱的也没什么好说了。
那人会意,行了礼便退下了。
“大人?”那人方退,另一人便从屏风后绕出,着一身儒袍,身形瘦矮,站在书架的阴影里都不那么显眼。
“颜之,”
“属下在。”
丞相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颜之走到桌案另一边,恭恭敬敬的坐下。
“君寒再有半日便可到京城,想再安排一次刺杀也来不及了。”说着,司徒靖又长叹了一声,便搁下手来,万念俱焚似的瞧着陆颜之,“总有一天,这头野狼会踩到天子头上,与那妖邪之众一起,将这人间搅个天翻地覆!”
“大人也不必太过悲观,毕竟这世上反对君寒的人还是占多数,我们仍有胜算。”
司徒靖冷笑着,又揉起了太阳穴,“他连仙门都灭得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他屠绝了仙门,大振了妖风,天下还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反抗他?不过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陛下那……”
“哼……”司徒靖冷嘲入骨,“先帝在世,尚且将君寒捧为心腹上将,连虎符都能轻易交托,甚至许他自行招兵马……”这一档子事司徒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愤恨交加的,低吼道:“如今小陛下尚未成年,还不都是他君寒的傀儡!”
此言一出,陆颜之立马就被吓得变了脸色,忙抚道:“大人,切莫说这气话,先帝临终前将小陛下一同交托于您和元帅,哪有什么傀儡不傀儡的……”
司徒靖喷了一头火气也冷静了,便默默咽下了余下的怒意,尚且心平气和道:“我倒要看看,他明日归朝又要耍什么手段。”
次日辰时,铁麟军便入了京畿,君寒回府换了行军的轻甲便匆匆入宫去了,易尘追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见他义父一眼就又被丢在了空落落的帅府里。
这帅府比沧海阁还来得寒森,见不着几处赏心悦目的庭院,倒是演武场大的吓人,下人们普遍沉默寡言,通常也不会抬眼四处乱看,就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见了易尘追也只是恭恭敬敬的往边上一站,恭唤一声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易尘追在府中转了一圈,便百无聊赖的在演武场上漫无目的的溜达,时不时打量一下场边陈列的武器。
“帅府里的校场是元帅自己练的。”舒凌不知几时走到了两人身后。
“这么大?”
“军营里的更大。”
易尘追笑嘻嘻的转过身,抬脸仰望着眼前这位同他义父一般威武的武将,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舒凌亦拱手答道:“末将舒凌。”礼罢,便笑道:“大帅让我来陪二位。少爷可想去市里绕绕?”
易尘追愣了一下,貌似是被“少爷”这个称谓给叫懵了。
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被商人父亲的侍从这么称呼过,想不到家道中落后时隔数年,居然又顶上了这个称谓。
“好啊,”易尘追笑得两眼弯弯,也没忘记回过头去征询一下宫璃影的意见:“去吧?”
宫璃影淡淡扫了他一眼,“随便。”
“……”易尘追脑袋耷拉回来。
今时初春,尚未褪去寒冬的凛冽,街里巷外,春风初卷暖意,凉凉透襟。
街路却宽广,行人络绎,虽尚不及人山人海的壮景,却也繁闹非凡。
舒凌指了东边,道:“那边就是宫城所在。”
“义父去见皇上了吗?”
“嗯,大概要晚上才会回来了。”
“哦……”
“你看那。”舒凌又指着东北边市里一座华丽的高楼道:“那座楼叫梧桐栖,是正启元年,太祖皇帝所建,屹立四百五十八年,乃是当今世上最高的楼。”说罢,他又指了西南边的一座瞭望塔,道:“那是元帅督建的,用于监察西南边的海市。”
“海市?什么是海市?”
舒凌笑而未答,道:“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黎州共有五扇城门,其实原本只有四扇,第五扇是先帝建海市时开的,名为“苍鹤门”。
舒凌轻车熟路的从小巷绕开人多的大街直接从侧入了海市。
宫璃影自小在仙门中修炼,对妖气一类甚敏感,方一入了海市便警觉的一把抓住易尘追,“有妖气。”
舒凌走在最前头正好挡了两个孩子的视线,闻此,他侧身错开一步,亮出了巷外的景貌,“二位请看,此处并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