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之下,见是一个可供一人形通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除了这片还算宽敞的地域,四周,全被浓雾覆盖住。
尤无罪将陈氏拉到身边,一起跪在地面,向着洞口的方向,匍匐着身子,恭敬的道:“巫神大人,人已带到!”
“很好!”
那洞口中蹿出一道黑气,接着,出人意料的,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男的身着厚厚的兽皮短衣,脚上踏一双草鞋,身材不高,也不壮,一副樵夫的打扮。双眼浑浊,满脸髯须,两鬓斑白,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
女人则身形消瘦,长着一头又稀又黄的头发,用布条挽住,并无任何装饰物。肌肤枯黄,脸有菜色,淡然无光,但瞧那脸上的轮廓,倒也不觉得她长相难看,反倒让人觉得,这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美人胚子。
透过她那双带有慈爱的眼睛,洛羽身子一怔,睁大了眼睛,死死看着这两人,脸上露出无比震撼的表情。
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亲身父母吗?
她找了十八年的父母,竟然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了这里,怎么不让她感到意外和惊奇。
“爹娘!”
洛羽觉得自己没认错,情绪霎时奔溃了,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苦和压抑,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低沉的哭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眼泪稀里哗啦的挣脱眼眶滚落下来,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水在泛滥。
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想要冲进他们的怀抱中,发泄这十八年所有的痛苦。
李忘尘的眼睛缩成了一个豆子,瞥着两道从石洞里慢慢走出来、满脸挂着笑容的老人,不禁心跳有些加快。凭他两世为人的阅历,他总觉得眼前出现的一幕有些诡异,很蹊跷。
此刻,阿九的声音又在李忘尘的脑袋中响起:“李忘尘,告诉这个丫头不要莽撞,他们不是人!”
“丫头,他们不是你父母!”
李忘尘的声音及时的在洛羽耳旁响起,她那刚提起来的脚后跟,迟疑了一下,又微微的的退了回去。
洛羽滚烫的泪珠还在脸上滑落,奔溃的情绪却被理智拉回了现实。是啊,她的父母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
地面匍匐着的尤无罪和陈氏也禁不住抬起了头,敲了一眼樵夫夫妇,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
“羽儿……你不认识娘了吗?”
老妇人的声音有些悲戚,停住脚步,抬手着手,一脸慈爱的望着洛羽。
洛羽蹙紧了眉头,止住眼泪,使劲的摇着头,悲声拒绝:“你不是我娘,我娘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们伪装成我的父母,居心何在?”
樵夫下巴的胡须抖了抖,轻轻笑道:“羽儿,我们就是你的爹娘啊!”
洛羽并不傻,岂能被他们欺骗,强硬着声音道:“我的爹娘,被白鱼村的人绑在祭台上,活活的烙死。现在你们却在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让我如何相信?”
樵夫和老妇人相视了一眼,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老妇人挪动着脚步,又上前走了几步,柔声道:“羽儿……你手中是否有一支发光的玉笛,将它交给娘,娘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玉笛?”
洛羽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明了,淡淡的道:“玉笛我知道,但不在我身上!”
老妇人脸上一喜,急忙问道:“它在哪里?快告诉娘!”
“哼!原来你们装成我父母的样子,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那支玉笛的下落。你若是想知道它在哪里,就马上告诉我真相,不然,你休想!”
洛羽毫不畏惧的望着老妇人,眼神冰冷。
“哈哈,不愧是天女,果然够聪明伶俐!”
老妇人被洛羽的话逗乐了,转过身子,看向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尤无罪,戏谑的道:“那这事就由你来说吧,把当年的事情真相全部说出来!”
尤无罪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不明所以的问道:“巫神大人,真要说吗?”
“怎么,对你当年做出的一切,都不敢说出来了,是吗?”
老妇人脸上露出一道讥笑,淡淡的瞧着尤无罪。
“我说我说!”
尤无罪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溢出的汗水,不敢站起身子,扭过头看向洛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将一切说了出来:“十八年前的那场瘟疫,其实是由我一手散布出去的,为的是有一个正当理由,将你送给巫神大人!你的父母,也是我命人绑在祭台上活活烫死的,至于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上百村民,我为了封住他们的嘴,他们全部死在了那场瘟疫的手中!”
“瘟疫是你散布的,白鱼村死在瘟疫下的两百余人,全都因你而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羽惊得脸色煞白,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这个……”尤无罪为难了起来。
“说!”老妇人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声音低沉充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尤无罪大气不敢出一下,硬着头皮小声的说道:“因为,因为巫神大人答应我,它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
“一切罪恶的根源,皆因人心的贪欲而起。”
李忘尘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洛羽双眼发红,怒不可遏的盯着尤无罪,咬牙道:“为了自己的贪欲,你竟然不惜害死了白鱼村那么多的村民,还让我来背这个黑锅,你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