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秀气丫鬟说道:“姑娘,不知那位公子什么来路?会不会是个恶人?”
“你才多大呀?知道什么是恶人么?”白裙女子用婉约的声音反问道,似乎心情不错。
“那个让你流了很多年眼泪的公子就是个恶人!”丫鬟口气坚决地说道。
“……”
李烨见旁边有家酒楼生意红火,正好腹中饥饿,便跨步迈了进去。
酒楼里客人颇多,三教九流俱全。李烨上了二楼要了个临窗的桌子,点了些吃食,又点了一壶酒。
窗口正对着运河,此时夜幕降临,运河上没有了白日里的繁忙景象。
凉风吹过,河面上闪着粼粼波光。
那是天上的星光,月光,也是停靠在河上船只的灯光。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他自顾自地享用起来。
只听旁边桌上的一人说道:“你看,那艘最大的画舫就是袁影儿的船。她可是秦淮河上鼎鼎有名的清倌人,号称色艺双绝。”
另一人问道:“那伴宿一晚不少银子吧。”
“你懂个屁,她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不过就算卖身也没人敢要。她脸上有克夫痣,据说天生克男人。
以前还定过一门亲事,还没成亲呢,男的就无缘无故暴毙而死,连官府都查不出来。
嫁不出去又为了生计,于是出来做清倌人的。”
“那还有人照顾她生意?”
“只要你不馋她身子都没事,听她唱唱曲,弹弹琴都没事。也有人想替她梳拢的,就是想让她第一次伴宿,结果也是暴毙而亡。”
“啧啧啧,那何止是克男人,简直是红颜祸水!咱还是找咱们泗水城里的仙女吧。一会咱们游仙窟去?”
“正有此意,喝着。”
“喝着。”
李烨不禁摇摇头,感觉无趣。
酒足饭饱后,李烨回到桑氏车马行。
邱掌柜见李烨回来,赶紧上前问候道:“公子回来了,用过晚饭了么?”
“哦,刚在那边酒楼用过了。邱掌柜还没有歇息啊?”
邱掌柜有些局促道:“实不相瞒,属下是特意在等公子。”
“哦,特意等我。可有什么事情?”
“公子,是这样的。
下午您出门后来了两个姑娘,也是想坐客船去洛阳。
可是等附近的船行都没有去洛阳的客船了。
而且这姑娘都等了好些天了。我一心软就说您明天去洛阳,也许能让她们搭个船。
您看您方便捎上她们么?如果不方便,您就当属下没说。”
“当然可以,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只是怕船上地方不大,她们姑娘家会感觉不方便。”
“船够大的,够大的。您放心,您放心。”
“那行吧,就这么定了。”
“那我一会派人通知她们,定然不会耽误公子行程。”
“嗯。”
“公子,那我带您去客房?”
“好。”
邱掌柜将李烨带至客房正准备离开,李烨忽然开口道叫住了他:“邱掌柜。”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心善,也是顺带捎上她们,就免了她们的船资吧。”
“是公子心善,一切听公子吩咐。那属下告退。”
“嗯,去吧。”
李烨看到客船时,也有些意外。
怪不得昨晚邱掌柜的说,船够大,原来是上下两层的楼船。虽然比不上水军的楼船,但是在客船中算是大的了,载个百十来人没有问题。
比昨晚停靠在河中的那个画舫小不了多少。
邱掌柜将船老大介绍给了李烨。船老大叫魏勇,五十来岁,桑氏船行的人,行船经验丰富。
船上的水手要么是他的子侄,要么就是他的徒弟。
还有船上负责做饭的是他的婆娘和女儿。
李烨登上船时,又有些意外,原来搭自己船的就是昨天码头上碰到的白裙女子二人。
两人早已在船上等候多时,白裙女子依然带着帷帽。
见李烨上船,白裙女子上前福身道:“谢姜见过公子,也谢过公子。”
李烨回礼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我叫谢姜,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清儿。”丫鬟清儿又福了福身。
李烨朝清儿也点点头,回答道:“我叫李烨。”
“烨,日光,辉煌灿烂。李公子好名字!”
李烨今天是意外连连,说道:“谢姑娘学识渊博,失敬失敬!”
“李公子过奖,谢姜不过家里有些家学罢了,谈不上学识渊博。”
这年头有家学的家族可不简单,书香门第,家里至少有在朝中任职的。
这姑娘好个玲珑心,这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
即使李烨有什么坏心思也需要掂量掂量。
不过姑娘家出门在外小心谨慎点是应该的。
姑娘的心思李烨一听就知道,神色不变地说道:“姑娘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吩咐船上的人去做。”
谢姑娘也是有些惊讶于李烨的聪慧和眼力。
本以为还要说明白些,没想到眼前的李烨年纪轻轻,眼力却是不浅。
“谢姜再次谢过李公子。若以后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谢姜告退。”
“嗯。”
谢姜带着丫鬟退了下去,去了第一层的房间,第二层留给了李烨。
船老大听完邱掌柜的嘱咐,也上了船,指挥着一众水手起航。
这趟航程可不短,一千多里路,而且内河比不得海上,又是逆水行船,算起来将近要航行一个半月。
李烨这一年多时间里跑了不少地方,差不多绕北周东部几个州跑了一圈了,也都习惯了在路途上的日子。
在船上的日子不是练功就是看书,当然经常也去甲板上透透气。
偶尔也会遇见同样出来透气的谢姑娘。
两人会互相问候,随意聊一些话。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第十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