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淡淡的笑着,注视展小春,笑道:
“我是一名娼妇。”
“呃?”
展小春吞了口唾沫:“凤栖楼的娼妇,确实都是被拐卖来的吧?
那你是娼妇又如何?又不是自卖自身,你是被迫做的娼妇,这并非你的本愿。”
“可那又如何呢?大侠,世人会管一个娼妇为何会成为娼妇的吗?”
荷花平易近人的笑道: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客尝,小女子委身于无数男子,与他们同床共枕。
就算想要正常的生活,周遭又会有多少闲话?
我不是什么富家千金,更不是什么行走江湖受人尊重的女侠。
我只是一个不祥,不吉,肮脏的娼妇而已。”
展小春看到,荷花脸上挂着微笑,然而手却已将裙摆捏的死紧。
“从我被拐卖的那一刻起,从成为娼妇侍奉第一个客人起,小女子这一生,无论去哪,都只能是个娼妇。
解救什么的,自由什么的,再与小女子无缘。
像小女子这等肮脏的娼妇,是不配像寻常女子那般幸福生活的。”
展小春凝视荷花。
憋了良久:“听你的口音,是关洲人吧?既然是被拐卖的,至少父母那边…”
“大侠,如果您为人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娼妇,您还会见自己女儿吗?”
展小春的拳头握紧了。
荷花的声音很轻,很柔。
然而话语却如利剑,狠狠地刺痛了展小春的心。
是啊,我问的是什么鬼话?
展小春回想起三年前,自己请了几天假,想回老家看望一下父母。
然而大包小包提着礼的展小春,却被拒之门外。
原因是…
他是个阉人。
父母已经靠着当初卖展小春的钱做生意,成了一方绅豪,还养育了一个弟弟。
然而,却因为害怕邻里知道他展家出了一个阉人,将展小春拒之门外。
何其的相似。
展小春扪心自问。
阉人与娼妇。
东厂与娼馆。
我,比之娼妇,又好到哪去呢?
一时为娼妇,终身为娼妇。
一时为阉人,终身为阉人。
所谓的娼妇从良,终究只是美好的童话罢了。
“时候不早了,大侠,请起身吧,外面动静已经平复,也许现在是离开的好机会。”
荷花彬彬有礼的起身,走到门口:“由小女子先出去探路,若没问题,您再出发。”
展小春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床沿,紧握着手中佩刀,沉默不语。
望着他这般阴沉的模样,荷花的笑意划过一丝悲哀。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推开了门。
然而,刚一开门!
却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十几个彪形大汉。
为首的,正是阴阳怪气的龟婆三!
此刻龟婆三,正奸恶的怒视。
“哟,荷花,长本事了啊?我就说你白天神情怎么这么奇怪,老娘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原来是被你藏了啊?”
遭了!
展小春见状,大惊!
没想到这龟婆三,比意料中的要聪明且敏锐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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