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恍然,原来这群人,跪的不是他。
首领踏着庄严的步子来到昌氏姐弟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等是奉城主之命来接少主。”
“接我?”昌焱一脸错愕,又问:“母亲大人知道我回来了?”
“是。”首领跪答。
圣城规矩森严,身份等级制度分明,尚未得令便不能起身。
昌林则扯了扯嘴角,满脸不快:“母亲真是偏心,我上回从陵城归来,一个迎接的人影都没见着,到你这竟安排了银凰铁卫。”
吾生眉头微微一抖,眼光注意到这些人盔甲上的凤凰图案,暗想原来这便是圣城只听命于城主的禁军,银凰铁卫。
银凰铁卫是当今城主昌凰设立的精英卫队,盔甲上的图案着城主之名,名着城主名号“玉剑银凰”中的二字,可见地位之高。
禁军大将军昌狂,外号也猖狂,人称“一剑枯骨”,与剑宗“剑灵”苏天灵同一师门,剑修境界在第三境,“神驭境”。可神念御剑,杀心起,剑至,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可与自己并驾齐驱,但面前这首领脓包至极,显然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吾生便没有再斗的欲望,只问道:“有马车么?”
此时的他,最关心的是这个。身为狼族的他,人形与真身同体,日行千里,爪子磨损得厉害,既减少了杀伤力,也不美观,如今只想尽快去到城主的住所,泡一个舒心的澡,再唤几名侍从给自己好好修修爪子。
首领看去,这人一身白袍,背着双手,眉眼的威严散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寒光。他想着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盔,区区折扇便让自己威严扫地,虽自己并未防范,但这人的修为也一定不浅。
再感受吾生的气势,与昌氏姐弟并列而站却不减其威,想来颇有来头,与少主同行而来,定然是他的朋友,那自己便不能怠慢了:“有的,马车已备,静等几位乘坐。”
......
浩淼的湖水映着天空一片苍苍,地面铺着玉白石块,并未下雨但是温润潮湿,一尘不染,想来是府上杂役的杰作。
山水互依,亭台错落屹立,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疏密有度,无论是倚墙而建还是亭台孤立,均玲珑别致。园中所有的亭子顶为圆,台为方,体现了“天圆地方”。
“这是前花园,到我母亲的行政之处还需过十二座桥。”昌焱给吾生介绍着。
吾生悠然点头,难得惬意,暗想这“天琅府”果然是个好住所,清静幽雅又不失气派。
“城主,少主回来了!”首领跪拜行礼并说道。
昌焱几乎是蹦进来的,他瞧见高堂之上那人的容貌,急忙碎步向前,跪拜行礼:“拜见母亲大人。”
昌凰高坐宝座之上,体态丰腴,眉目如画,一身华丽的琥珀色长袍,浑身的配饰搭配得当不显累赘。
昌凰,圣城第四十八任城主,外号“玉剑银凰”,剑修修为在第五重“无形境”,离终境“归宗境”只有一步之遥,以神御剑,剑气无形,杀意不显,死亡毫无预兆。
她是城主,也是当今剑宗宗主童天卓的师姐。
瞧见自己朝思夜想的小儿子,她笑意盈盈却没有丝毫皱纹,“快起来,让我瞧瞧瘦了没?”
来自母亲最平凡和温馨的问候,昌焱觉着这一路的疲惫都消失殆尽,他起身正了正衣摆,瞧见一旁木讷的吾生,介绍道:“这是吾生,是我的...好朋友。”殿中人多,吾生又倨傲,在没得到他同意之前,自己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想了想,只能这样说。
“你好。”吾生看向昌凰,站得笔直,只这么不痛不痒一声问候。
“放肆!见到城主不跪拜便罢,竟还不以尊称。”位于左首的长者呵斥道。
他头发全白,长髯及胸,双眉下垂,偶有几根眉毛增长翘起,是长寿的象征,中气十足,站在左首最前方,应是有些身份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在吾生看来无非是阿谀奉承之徒,他直视昌凰,说道:“本王的父亲当年在圣城外的木泽林觅食,曾从猛虎口中救下一名九岁女童,她右手虎口处有一凤形胎记,论岁数,她得叫我哥哥,岂有哥哥给妹妹行礼的道理。”
昌凰的左手早已在他陈述之时不经意搭在了右手的虎口上,见那长者又要开口,她一个抬手止了他的话语,笑道:“多年不见,不知令尊可好?”
“死了。”
昌凰的笑容蓦地止住,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当年森林狩猎,她年岁还小,却执意随父亲出行,结果被一麋鹿吸引,从而错了脚步误入虎口,后被当时的狼王所救,她以为他是那林的王,便在继位之后在林外建了一座他的雕像,谁知自己如今成了一城之主,他却驾鹤西去。
她想得入神,却听吾生哼笑出声:“本王如今是狼族的王,你问的竟是废话。”
昌凰也笑,儿子不仅回来,还带来了故人之子,也久无人敢和她这般说话了。
昌焱在一旁看着,暗想:“没料到母亲和狼王还有这番渊源,不过这些年难得看到母亲这般放松和开心,看来我带他回来,还立功了。”
他在心里嬉笑着,嘴角也扬起弧度,但两眼空洞对着地面,活像个二傻子。
昌凰见着,以为他在想什么趣事,但看他浑身泥土肮脏,便喊他:“焱儿,你此番归来定劳累至极,先回房休息吧。”
“是。”
昌焱告退,而吾生还在殿内与母亲寒暄,他不禁有些好奇,自己出行数十日,经历各种怪诞之事,但她却全然不好奇。
突然想起他收到母亲的那封信,信上不仅让他回城,还道请了神医为他救治,他原以为世间医术之最,唯医仙是也,但听她信上的语气,那神医妙手回春有奇术,不亚于医仙,他在想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夫,能比过张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