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云羡门看来,只怕这老板有些来头。
他选了一张尚且称得上干净的桌椅,挑了张一眼就能朝门口望去的位置就座,点了壶小酒,心不在焉地喝着。时不时正正头上的玉冠,整整衣上的褶皱,像极了久别新婚的大官人。
外头忽然暴雨倾盆,行人陆续来这避雨歇脚,但唯独不见女子现身。云羡门探看着门口,心想她有没有带伞,会不会淋湿。
一壶温酒见底,他回头喊道:“小二,再来一壶!”
“来壶‘离人醉’。”一道柔和的声线穿插进来。
云羡门回头,她一袭白衣,长发如瀑,正如自己初见她时那样。只是双手端在腰身前,有的是大家闺秀的气质,没了那股灵动,但那双眉眼,还是那么勾人。
一旁的行人只盯着她,除了觊觎她的美貌,还有对她并未举伞,却浑身雨水不沾的疑惑。
云羡门两眼对上了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眸,一时心跳加快,拿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待来人走近,那股专属于她的月麟香入了鼻腔,才把呆愣的男子唤醒。
“岚儿!”他起身起得急,险些打翻桌上的酒水。
月岚内心泛起微微抖动,却垂眸没有看他,只问道:“笔仙有何赐教?”
云羡门听她用如此生疏的称呼叫自己,意识到她是刻意和自己生分,也是在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劳燕分飞。
他顷刻恢复平静,却将英萝的嘱咐抛诸脑后,畏手畏脚无话可说。
“你叫我来,看你发呆?”月岚自顾自地倒了杯酒,面色和缓,完美驾驭了自己内心的波动。
“哦,我有些事,想问你。”
月岚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微微笑开:“知无不言。”
云羡门看着她的笑意,还是那样温暖,只是那种温暖却夹杂了一些他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沉了几口气,问了出口:“你们,是不是想抓昌焱?”
月岚眉眼一挑,“我们?我和谁?”
云羡门瞧见她眼里的疑惑不像装的,便问:“影宗要抓圣城少主,你不知道?”
“不知道。”月岚不假思索。
“那...是辛白?”
“除了他,没人可以下令,也没人敢擅作主张。”
云羡门揣摩她的表情,无懈可击。但为了完成自己的差事,只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这样的事情他都不和你商量么?”
“因为他知道我会阻止他。”
月岚答得干脆,云羡门瞧见她眼底的异动,轻问道:“你们不和?”
“一向如此。”月岚言简意赅。
“那你...知不知道他抓圣城少主做什么?”云羡门问得谨慎,却也在试探她是否知晓昌焱身上的秘密。
“我都不知道他要抓人,又怎会知道他的目的。”说完之后月岚往后一靠,把玩着酒杯斜着脑袋看着他,笑得讽刺,续道:“你直接说,你怀疑我不就好了。在这旁敲侧击,生怕我听不出来?”
被揭穿的云羡门一时有些慌张,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朝城与圣城同盟多年,影宗在朝城地界生事抓人,若那小少主出了事情,我们不好交待。”
“那我回去问问辛白。”月岚语气冷了下来,只盯着自己的手,懒得看他。
“嗯...”云羡门微微点头,不敢再多话惹她不快。
“酒好喝么?”
月岚冷不丁冒出一句,云羡门一头雾水,懵道:“你说的是我之前喝的酒还是后来你点的酒?”
月岚含蓄一笑,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擒住了正端酒菜而过的跑堂,说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跑堂一愣,问:“客官有何需求么?”
“我没需求,是你们老板有需求。”月岚淡淡道。
“我们老板...的需求?”跑堂问着,眼睛全被她的容貌吸引,听到“需求”二字,只想着这样的尤物是花多少钱找来的。同时也心生愤懑,暗道老板克扣他们月钱,原来是花在这了。
月岚一眼便看穿他的想法,眼光一闪,无需多言,直接凝气将右手做成爪式,只见暗影绕身并爬行到她手上,稍一使力,那影子形成影绳直接往前方的墙体上扑。
跑堂被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酒菜摔了一地,顾不得雷雨天气直接往门外跑,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行人也纷纷四散。
但酒柜旁的账房先生却一脸习以为常,抬头瞥了一眼那美人,眼光闪了一瞬,但又很快黯淡,因为知道这样的尤物不属于他,于是又悠然地拨弄着算盘,看着跑堂奔去的背影并念叨着:“真好,又省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影绳如它的主人,面对墙体那样的硬物都目中无物,穿透了墙,将背后那人的脖颈绕住,轰隆一声,墙体的破碎与天雷同时响起,一名中年男人连墙带人摔了出来。
云羡门见状眉头一紧,却转眼盯着月岚,不知其意。
那人摔到月岚的面前,只听她先开口:“钱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