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衣食住行都已经准备好,我们可以安心的出发啦!”她脸上洋溢着新生的光彩,朝洛北高声叫道。
她跳下马,像是一只欢脱的兔子一样跑了过来。
洛北用力的给她使眼色,此刻岳雷心中仍旧充满悲痛,定然是见不得笑容的。
哪知道岳雷突然推开了洛北,他凝眸看着奔来的少女,眼角的最后一颗泪水滑落在风中,变成晶莹的冰珠,掉在地上好像也摔的粉碎。
洛北能感觉到岳雷推开他时的力量有多大,刚才还了无生趣的人突然间好像被什么充满了一样。
他有些莫名的慌张,当他去看岳雷的那双眸子的时候,心就开始下沉,因为在那双眼眸里,他看到的只有仇恨,刻骨的仇恨。
他像是一只失去了一切的野兽,突然发现了可以宣泄的目标。
岳雷一只手推开了洛北,而另外一只手却握住了身后的那柄长枪,枪尖上的血已干,凝成深红色,宛如一朵开在雪中的梅花,煞是刺眼。
“你姓秦?”他面对着兴冲冲的来到小亭子的秦希问道。
秦希点了点头。
“秦桧是你父亲?”他再问。
秦希明显有些不高兴,双眸俏立,嗔道:“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居然直呼他的名讳,你知不知道是我爹救下的你,还把你送出了城,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也许我父兄还在,也许我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砍下头颅,也许我就不用像现在一样生不如死
……”岳雷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声音颤抖的说道。
秦希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人是风波亭被杀的岳飞之子,她本来以为他只是洛北的朋友,而现在他认出了自己是秦桧之女,也认定了是秦桧陷害的岳飞。
她不退反而冷笑起来。
“自己无能又岂能怪得了别人?”
“哈哈哈哈……”岳雷大笑,声音如狂。
“我岳雷实在是个可笑之人,父兄惨死,自己却还活着,不思为父报仇,又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笑罢,他长枪霍然指向秦希。
“你既然是秦桧之女,当知你父亲乃是残害我父兄的元凶之一,两家大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就先去你人头来祭手中长枪,再入临安……”
秦希被他如此一激,哪里还管得了一旁洛北的阻拦,怒道:“好啊,那你应该也知道处死你爹,皇帝是亲自下了旨意的,你若不怕死就冲进皇宫把他也杀了报仇不是更好?”
岳雷脸上一颤,却好像被她的话堵住了嘴。
“看枪……”
他不在多说,身子一闪,便刺向了秦希。
秦希自然也不甘示弱,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丢在地上,全身衣服迎风而舞,全神贯注的要迎接岳雷的长枪。
洛北眼看着秦希与岳雷不过几丈远的距离,只要岳雷一闪身,长枪必然入*体,此刻岳雷犹如愤怒的野兽般,无论他如何劝说也都无济于事,于是他也再不犹豫,身形闪动,凭他的武功自然比岳雷还要快上许多。
秦希自小也学习武功,只是她向来受到相府和老爹的保护,少有对敌经验,心想岳雷身受重伤,而且除了战场上拼死搏杀以外没有什么武功修为,却不知道真正的杀人之道并非武功强弱所能判定,而是那一瞬间的杀意。
这一点洛北却比她熟知太多。
长枪卷动寒风,如虹直指秦希,秦希发出一声厉啸,掌心凝结真气。
眼看着二人之间便要分出一个生死,一个人影后发先至。
秦希的掌力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当她在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洛北在那一刻救了她,而他却站在了她原本的位置。
血,缓缓沿着长枪的枪杆流出,然后又缓缓滴落,森寒的枪尖几乎完全没入了洛北胸膛。
岳雷怔怔的看着洛北,神情悲恸至极,他紧紧握住长枪的手忍不住在颤抖。
“洛北……你这是……在做什么……”
洛北的手攥住了长枪,血越流越多,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无比苍白。
“岳伯伯的死我也悲痛至极,但……但这个仇不能算……算在秦希的身上……她为了救你我……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家……我必须得保护她……”
他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
岳雷看着洛北,咬住了嘴唇,恨不得咬出血来,眸子里的目光变得失望透顶。
他突然大力挥手,以血肉手掌砍在长枪的枪杆之上。
只听到一声脆响,枪杆应声断裂。
长枪断成两截,岳雷把手里的一段仍出了亭子,他看着脸色无比苍白的洛北,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我自此之后,天涯相别,绝无半点恩义……”
说完,他手捂着身上仍然剧痛的伤口,亦步亦趋的走出了小亭子,走进了风雪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