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年春雨时节,与良人分别,后来日日以泪洗面,精神萎靡,吃的也愈发多了起来,再见时便已是这番模样,惹得回来寻她的郎君也是匆匆一瞥便再没露面。
想来女子伤心时便要以美食来填充胃脘,古今并无多大区别。
红姨手里撵着一朵玫瑰,敛了敛笑容,向人群长长的作了一辑道:“众位乡绅氏族,男女老少,多呈大家今日捧场,老身先替红玉姑娘谢过大家啦!”
说罢,又深深鞠了一躬。
一听到“红玉”二字,人群里便像是开了锅一样,因为这位红玉姑娘正是人人翘首以待的“琴仙子”,当今天下有三仙二圣一乾坤,说的都是位列绝顶的人物,其中也唯有这一位奇女子以琴艺位列当中。
“能见阮红玉一面,就是死了也值得了!”不知人群里谁大喊了一声,引的一阵骚乱。
红姨轻轻一笑,并未过多理会,大概这样的场面也是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快说吧,今年的花魁大赛又比的是什么哩?”人群里有人嬉闹问道。
“铛”的一声锣响,震的大家耳朵里嗡嗡直响。
等到人群里安静下来,红姨才又提高嗓音道:“今年的花魁比的不是别个……”
她说了一半停下看着人群,只见人群里安静无比,仿佛都在屏气等待着这花魁比的到底是什么,不知又是谁有那样的福气,能与阮红玉共度良宵。
“比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却是乐曲之道,稍后红玉抚琴一曲,诸位可以任何乐器吹奏,只看谁的技艺高超,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此言一出,人群骚动,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则兴高采烈。
“奶奶的,玩什么乐器,再出名不也是个婊*子,还搞什么附庸风雅,老子大把的银子你不要……”
“有些人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嘿,阮红玉是什么人,岂能是那些花钱就能睡的三流妓*女所能比的……”
“对,阮红玉是当今最有才华的女子,就连金銮殿上的皇帝每天都想着她……”
“嘿,我看有些人把人家捧上了天,怕不是想当人家儿子吧?”
“好哇,吴老二,你居然骂人……你……你……你……”
人群中某些人开始互相挤兑,然后变成谩骂,却没有人真的动起手来,这一点江南倒是与北方不同,北方人性格普遍豪爽且快意恩仇,几句难听的话下去,动手要比打嘴仗来的快意的多。
人群里乱作一团,有看热闹的,也有互相劝解的,但这并未给整个花魁大赛带来太多影响。
红姨说完了该说的话,眼睛瞟了瞟桥上,然后将那朵鲜艳的玫瑰插在了船头的栏杆上,转身便回了船舱之中。
这时候,跳上花船几名锦衣大汉,一看就是天香楼常年养着的打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几个大汉负着手仍一动不动的站着,空气好像突然开始凝结,不知为什么,原本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吴老二也住了嘴,人们抬起头,望向船舱,却除了里面的一盏青灯什么都看不见。
而就在洛北身后,人群似乎紧急的动了起来,他回头望去,就见到一队数名带着刀的冷面客走了进来,冷面客表情冷的就像是数九寒霜,手里握着刀柄,而在他们身后缓缓行来的是一架轿子,轿子并不很华丽,但能让这些人为其开路,说明里面之人也是非同小可,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武林豪杰,大概也是为了琴仙子的艳名而来,只是不便太过铺张。
洛北被挤到了更远处,跟他一起被挤走的人眼里虽有怒火,但在那些冷面人面前也是不敢多说一句的。
洛北本来就不是很愿意凑这样的热闹,现在被人挤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好生气。
“噌”的一声清脆响声从船舱里发出,只此一声,跳动的琴弦仿佛也挑起了人们的心扉,不由得随之一颤。
紧接着,琴声如那山涧流下来的清凉泉水般击打着十里徜徉的“银河水岸”,琴声一阵阵的涌向人们心头,飘飘然,悠悠然。
琴声就这样飘于天地之间,这一刹那万籁俱寂,没有了嘈杂,没有了喧嚣,寂静的仿佛只有一声声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