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字迹的最下方还盖着一个方形印信,岳云仔细看了看,古朴而奇特,一时间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什么。
“父亲,这是什么人送来的?”岳云问道。
岳飞沉沉的吐了口气,缓缓道:“这正是一个极大的可疑之处,军营当中防守严密,一般人自然不可能随意出入,能悄无声息送信到我帐中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军中之人就一定是武功极高的高手……”
岳云脸上立刻出现惊愕之色,说道:“岳家军里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多年的生死兄弟,自然不会有人做这种事而不说,那么肯定就是外面来的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中军大帐,这样的人……”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那就是危险,能出入中军大帐又不惊动任何人,这般来去自如的人物要想干点什么事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岳飞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武功极高自然不可否认,但从留下的书信来看似乎并无恶意,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安然坐在这里”
“时也运也命也……莫强求……”
他默默想着两句话的意思,隐约中好像是在劝自己什么,可是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实在是不得而知。
岳云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不由问道:“父亲,你看这印信上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人会用一张黄纸”
岳飞接过黄纸,认真的看向那块方形印迹
“这种印信应该是朝中官员所配有之物,但又不是当朝所用,上面的字迹极为古朴,不知道是哪朝哪代之物?”
岳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说道:“父亲,不如请吴先生来看看,他家中世代行医,更是几代都在身为御医,家学渊源,可能对故旧之事有所研究!”
岳云说罢即刻出了大帐,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素白长袍,和颜悦色,虽
然年纪极大,但满面红光,显然是身子很是康健。
这正是岳家军当中的医官吴清源,其实他身为御医多年,后来因为靖康元年那件大事已对朝廷心灰意冷,便出了京城,辗转遇到岳飞,便留在了军中,治疗将士伤势,颇受尊敬。
岳飞见老人家进帐,赶紧起身。
“吴老,这么晚还烦你前来,岳飞有愧!”
吴清源徐徐走来,无太多老态。
“岳元帅这是说的哪里话,可是身上的毒素又有反复?”他一向是心直口快。
“吴老,岳飞伤势已好,这次请你不是让你行医,而……要请你看一样东西……以示鉴别”
岳飞略一沉吟,走到案前,拿起那张书信,将它递给吴老。
老者拿起黄纸,眯起眼睛端详信上内容,许久,他竟发出一声长叹。
“我看这字迹笔力刚劲有力,即便是当世书法大家也未必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其中似乎还暗含一股王者霸气,想来并非寻常之辈所书,却看不出到底是何人所写”
吴清源看到最后他的手明显在微微发抖。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吴老才缓缓放下黄纸,闭目静思,当他睁开眼睛时,有些老泪纵横。
“我终究还是老了,明明这幅字字体无比熟悉,却全然记不清是出自何人之手!哎……”
“这字迹我是认不出了,但这下面所盖的大印我却认得”
岳飞一怔,说道:“哦?这大印看起来并非本朝之物,难道是前朝?”
吴清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平静下来之后才说道:“这颗印信虽不是近代之物,但也并不如何遥远,只是……一般人自然不会认得,因为这正是本朝开国皇帝太祖亲自督造之物,想不到这印信遗失已有一百多年年,竟又突然出现……”
“岳元帅,不瞒你说,这乃是当年太祖皇帝亲授的宰相印信,其主人便是我朝那位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宰相赵普赵则平……”
此言一出,连岳飞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吴清源继续说道:“只是这印信一角不知为何却有所缺失……实在是难解,难解……”
岳飞完全陷入了沉思当中。
赵普与太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辅助太祖完成兵制、吏治等多项变革,于淳化三年就已经病逝,被追封为韩王,可谓是大宋历史一代贤相。
只是他病逝距今近一百五十年,连同他的宰相印信朝廷也并未收回,他家中后来向朝廷所述却为遗失,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再现。
死人自然不能复生,时隔一百多年又有谁能预料到后世的风云诡谲,更不可能借此来警示自己什么。
岳飞半晌默然,纵然他半生于疆场驰骋,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奇怪的事情。
……
第二日清晨,所有将士一夜未眠,岳飞终于还是宣布“即刻班师”。
没有人再说出异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做下这样的决定,岳飞心中的艰难比任何人都要深。
岳飞凝望案前的十二块金牌,憾然长叹道:“十年之功,终毁于一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