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叹一声,他心里一阵愧疚,小时候不懂,如今经历了许多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父母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现在想想,父母无论从学识还是见识都与那个小村庄是那么的不相符,那么他们来自哪里,又有过怎样的经历,为什么会搬到那个小地方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当然,这一切都只有再次见到父母的时候才能有一个答案。
就在洛北出神想事的时候,突然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他一惊之下从深深的回忆中缓过神来。
他回过头一看,一个头发白了许多的老人家正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这不正是已经巧遇几次的那位老人么?
“老人家你好!”
洛北没想到居然又在这里遇见他,于是打声招呼说道。
“小兄弟,何故在这座凶宅前怔怔出神?莫非是与这里有什么渊源?”老人问道。
洛北摇摇头,说道:“我也是路过这里,一时出神罢了,不知道老人家为何称这里是凶宅?”
老人向里面望了望,眼睛里的目光变得极是惋惜,长叹一声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十几年前这里住着的也是极有声望的人物,可谁知道一夜之间竟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几乎可以说照亮了整座开封的夜空,当时不管是官府还是街坊四邻也出动了好些人,谁知道这家人却还是无一幸免的葬身火海!哎,这不是凶宅又是什么?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却一直没人敢接手的原因了!”
洛北眼神一暗,想不到这一家人竟是如此悲惨。
“其实……也莫要伤感,时过境迁,人生本就是如此……
他大概也不想就此事再说下去,赶紧转变话题问道:“小兄弟看样子是外乡人,不知道远来此地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说话间不禁看了看洛北背上的卓小蝉。
洛北点点头,说道:“我姐姐身染重病,听说离开封不远的朱仙镇有一位神医,所以特来求医的!”
老人一听大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巧啊,我正是朱仙镇人氏,此前去往临安府看望一位老友,现下正要回乡,既如此我们何不一起上路结伴同行?”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卓小蝉的情况,洛北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便没有再继续上前。
“不知小兄弟所说的神医可是那位名叫万如海的妙手医仙?”
洛北一听老人竟也知道万神医,不禁在心里相信他的确是朱仙镇人氏。
“那一路上就烦请老先生照顾了!”
“唉,小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人在异乡谁还没有个困难,大家遇见也是一场缘分!”
说着老者笑吟吟的看着洛北,却发现洛北身边的一只雪白的猫正用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盯得他心头一阵不适,就好像自己有什么不怀好意之处被它发现了一样。
老人尴尬的笑笑便赶紧追上已经走出去的洛北,二人一边走路,一边说着话。
洛北这才知道,这老人名叫苏泉。
而如今的开封城也早就不是当年宋太祖打下江山时候的汴京了,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女真人的金国所攻破,街上穿着异装巡守的官兵也是金国人。
洛北自小居住在偏远避世的小村子里,对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事并不了解,苏泉则不同,他久经世事,两人一路出城走上官道,讲起了很多“大事”。
原来在多年前那场祸患中,金国的黑水重骑攻破了大宋的国都,不但大肆杀掠,更是把两位皇帝劫至五国城,许多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是在劫难逃,那一场大迁徙中被掳走的男男女女少说也有数万人。
“那景象真是前无古人,女人被辱,男人被杀,哎,至今想想仍是心有余悸啊!”苏泉感慨道。
洛北回头看向那座古老的城池,想象着当年的情景,怪不得西门大街上还留有许多断壁残垣,想必也都是那场战争所留下的创伤,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愈合。
他叹息一声,想不到外面的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要残酷的多。
一老一少在官道上一路向西迤逦而行,沿途的许多村里就没有开封城里那般风景了,大多都已经破败,有些甚至已成为十里荒村,看来战争对民间的影响要远远甚于那座皇城里面。
太阳渐烈,照的大地仿佛也要干裂一样。
树枝上的叶子和青草似乎都在翘首期盼着一丝清凉,它们要活下去,就要熬过无数个烈日。
这时候,洛北从苏泉口中得知,脚下的路就已经是朱仙镇属地。
云沧曾说过,这个毗邻开封的小镇也已经有千年历史,并且历来都是兵家要地,所以这里大大小小的战争就有过无数次。
一路上太多破败的房屋,一段段倒塌已久的墙壁,看着一家家已经搬得空旷结网的民宅,洛北第一次体会到世间战争的残酷。
就在他还为沿途遭受战火荼毒的老百姓心痛而显得无比挣扎的时候,苏泉却突然叫住了他。
苏泉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到啦”
洛北这才缓过心神,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大门,只见上面写着“万府”。
他一路上无时无刻都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可真正站在此间的时候,他的心却突然一阵乱跳。
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