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真正关心过她的男子,是那座富贵宅邸中的一个小小家丁。
她那时总被宅子中的管事刁难,有时候一整天都没饭吃,是他偷偷给她送了饭,其他人都不关心她的喜乐,只有他,在自己偶尔露出笑意时,也会跟上一个傻笑。
后来她犯了大错,本来大不了就是被逐出家门,重新来过的事,那傻小子却自己顶了包,被打断了双腿赶了出去,据说有一个冬天没熬过去。
死了。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观人而已。
女子右手攀附上自己的心脏。
真想知道自己的这颗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啊。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再无声息。
薛湄步履蹒跚地走过这条并不长的街道,面如金纸。
她用手捂住嘴,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流下,在地上绽开一朵朵鲜红的花。
她在找寻着什么,却漫无目的,好似没头的苍蝇。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一处小巷之中,张水根正靠在墙边。
还好,还好,还有气。
她用最后的力气抱起自己的丈夫,就如同张水根在初相识那天抱起她一样,向巷子口走出。
沉睡中的张水根眉头皱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费劲地再度睁开眼睛。
薛湄对他笑了笑,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
张水根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没关系的。”
他又沉沉睡去。
一直紧紧跟着薛湄的青衣老者看向身旁的胖子。
“王爷,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那胖子转头问道:“不然呢?”
老者皱了皱眉头,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倒不是是他想管闲事,那女子剑修先前展露出来的手段,倒是让他有些心动了。
当然,也仅仅是心动而已。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海外仙岛,是不是风吹日晒的,不光脸皮黑,连一颗心都变黑了?”
老者勃然大怒。
名为李隆睿的胖子又摆出一副笑脸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这人一紧张就喜欢胡乱说话,仙师可不要动怒。”
青衣老者冷哼一声,不好发作,实则杀机已起。
那条小巷之中还躺着三个人,皆是少年模样。
周衍,沈听,阮自安。
青衣老者衣袂扬起,踏出一步,转瞬便出现在周衍身旁。
沈听显然是一副市井少年的模样,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阮自安的法宝全部毁在了那一剑之中,唯一能入的了老者眼的法袍寒潭,此时也已破破烂烂。
只有周衍,那枚玉佩状的小洞天依旧挂在腰间,呼吸平稳,不似受了重伤,只是不知为何,依旧没有醒来。
老者向空中一抓,那枚小洞天和地上失去金色光泽的书册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旁。
即便打不着黄雀,螳螂肉也是肉啊。
就在此时,一个白色的颀长身影突然从天而坠,头下脚上,在即将触及地面时,一个回旋,瞬间恢复正立的姿势,稳稳落地。
刚好挡在了青衣老者与周衍之间。
那是个生着双桃花眸子的青年。
青年吹了吹散在眼前的黑发,不客气地伸出手。
“东西还来,放你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