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季远回到房中,见楼云正酣然熟睡,面上却有两行未干的泪痕,口中不是呢喃着:“娘......娘......”哀叹一声,便合衣挨着他睡了。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斜才醒来,唤过店小二,请他帮忙雇一辆大车,明日一早启程去济南府,价格好商量,又让他多准备一些干粮。店小二最喜这样的营生,眉开眼笑道:“爷台,您放心,绝对给您办的妥帖。”说罢,便喜滋滋的去了。
这时,楼云也醒了过来,叫了一声:“爹爹。”楼季远找出新买的衣服给他穿上。楼云见楼季远换了一副行装,嘻嘻笑道:“爹爹,你是要和我玩游戏吗?”他平日里见到爹爹多是一身戎装或是武人装扮,从未见过爹爹如此模样,而自己也从未穿过这样的粗布衣服,心中觉得好玩,以为爹爹要和他玩游戏,变的兴奋异常,似乎已忘了昨夜之事。楼季远心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虽然依旧悲戚不已,此时见到楼云笑逐颜开的模样,心中稍觉慰藉。便强颜欢笑陪着楼云打闹了一阵,心情又觉舒畅了一些。
二人吃过晚饭,楼季远从怀中那本《五相道》秘籍,郑重道:“云儿,你可识得这三个字?”楼云答道:“识得,这是五相道。”“那你可知道什么是五相道?”楼季远又问。楼云再答道:“孩儿不知。”楼季远手轻轻抚着《五相道》,便将楼氏先祖楼不凡如何少年英雄,如何得遇名师,如何行侠仗义,如何独创神功《五相道》,如何铲除魔教的事一一娓娓道来。楼云虽然年幼,依然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最后,楼季远正色道:“云儿,你要记住,这《五相道》便是我楼氏一门的根,只要《五相道》还在,我楼氏一族便是不灭。”楼云见父亲神情庄重,也凛然道:“我记住了,父亲。只要《五相道》还在,我们楼氏便是不灭。”见入夜已深,楼季远说道:“好孩子,明日开始,我便传你《五相道》。”
次日一早,卯时刚过,大车车夫依然来到。匆匆吃过早饭,楼季远父子二人便登车赶路。车上,楼季远取出《五相道》秘籍交到楼云手中,说道:“云儿,你先通读一遍。”楼云翻开《五相道》秘籍,轻声读了起来:“天地大道,皆为五相。五相齐聚,谓之为人。然人之有高低,皆因五相不齐。五相修齐,天地莫敢挡......”中途遇到不认识的生僻字,经楼季远指点,楼云都一一牢记于心。
如此读了一遍,楼云发现扉页上的“谨慎保存,勤勉参悟”八个大字,心中有些疑惑。因为整本秘籍也不过十余页,单单这八个字就单独占了一页,这却是为何?便指着扉页上的字问道:“爹爹,这一页好奇怪。”楼季远也是心中不解,沉思了一会儿道:“世人皆知这《五相道》秘籍是先祖所独创,然而只有我楼氏子弟才知这秘籍更是先祖一笔一划亲笔书写。按照族中规矩,我以前也从未见到这本秘籍的真容。我想这八个字,第一句应是在嘱咐我们后辈要保护好这秘籍,第二句应是先祖在告诫我们要勤奋。”楼云听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如此,只一日功夫,楼云便将整本《五相道》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第二日,天还未亮,父子二人便唤车夫起来赶路了。车上楼云又将《五相道》背了两遍,皆是一字不差。楼季远道:“不要这样背了,从第三页开始背。”楼云顿时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三页第一句是什么。于是又拿起《五相道》读了起来。楼季远也不讲解,只让楼云死记硬背,如此这般又过了两日,不管从哪一页,哪一行开始,楼云都能背下来这才算完。
到得第五日,楼季远找来一段树枝作笔,让楼云在车板上点点划划抄写《五相道》,一日间便写了十余遍。自前日父亲给楼云讲了楼不凡的生平,楼云便被这位先祖的绝世风采所折服,心中对其无限景仰。知道这秘籍是先祖亲笔所书,书写过程中便有意模仿秘籍中先祖的笔迹。
如此晓行夜宿,又行了十余日,楼云每日都在车中抄写《五相道》,楼季远对他说过:“要把这秘籍的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脑子里,永远也不能忘记。”数日来,楼云丝毫不敢懈怠,已经写了数百遍,每一笔每一划都有了秘籍中笔迹的神韵。
这一日午后,终于来到了济南府城下,楼季远打发了大车车夫,父子二人背着行李步行进城。走在路上,楼季远特意留意街道两旁的店铺,当看到一间成衣铺便走了进去,给二人各买了一套体面的衣衫,又买了纸笔墨等物,随后便寻了一间客栈住下了。进到店房中,楼季远研墨,让楼云在纸上默写《五相道》,楼云早已对整本《五相道》烂熟于心,当下提笔疾书,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完成。楼季远拿起一遍,确实是一字不差,甚至字体笔法都与原作相差无几,心中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