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少年快步走过去,拎着小鱼的尾巴朝潭中用力一抛。
哎,怎的扔了。
这小鲤鱼,多补啊。
中年人心中暗暗可惜,随即又回头看看自己的空鱼笱。
我这里一条都没有,大郎那边多的小鱼还看不上。
中年人心中觉得颇为狼狈。
难道,是因为当时没给那黑鱼盖上土?
还是说,因为拿了那条佛链……
中年人心里本来是不信神仙佛妖这些的,然而——
这空鱼笱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此时中年人再一想那黑鱼,确实不一般。
怎么会有鱼身上缠着佛链。
佛链身上缠,渡人在彼端……
中年人越想心里越虚,甚至后背沁出汗来。
“何大哥,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事了,你得……嘿……”
胎记少年两手笼着渔网,边手中动作边说着话,用力一拽,将渔网拖动。
“……你得给宝鱼烧烧香,好好地拜一拜,要不然,你以后……”
说了一半,胎记少年却不再往下说。
后面的话不说,中年人也明白。
或许今天的空空如也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报应。
中年人开始担心了起来,心中的高墙上又掉下几块砖石来。
“哧哧——”
胎记少年继续拖着渔网往树下走。
老者也自顾自地穿着鱼。
中年人沉吟不语,无意识地小退了两步,坐在了石头上。
然而,右腿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孙老丈……”
中年人张了张嘴,还是出了声。
老者听到声音,微微侧转了下身,唔了一声。
中年人略一踌躇,还是张口问到。
“……那鱼真的是宝鱼吗……”
中年人问到一半,就看到老者微微泛寒的脸色。
“……嗯,我绝非怀疑……”
中年人赶紧表明态度,然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老者。
“那日,我想着,宝鱼是肯定不能吃的,我没有带走宝鱼,他还在土里……”
什么,什么?
鱼乐听到中年人的话语,心中倏地冒出了一缕小火苗。
这宝鱼必然说的是大黑。
没有带走。
这说明大黑还有可能活着。
这还在土里什么意思……
鱼乐摆了摆尾巴,无声地游向岸边,凝神静听了起来。
“但……那串佛链应该能换不少钱,所以我就……”
中年人的话接着传来,声音却是渐渐低了。
“……所以,你就损伤了宝鱼宝体,窃去了佛链?”
老者声音有些悲怆,眼睛缓缓地闭合。
中年人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低了低头。
“……没有,宝鱼宝体硬着呢,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只是取了佛链……”
老者听得话语,眼睛蓦地睁开。
“……宝鱼呢?”
“……宝鱼……我已经供回坑中,只是那日走的急,没有盖上土……”
中年人嘴里说着,头越发的低了下去。
老者腾地站起身来,嘴唇嗫嚅了一阵,终是没有发一言。
胎记少年在一旁摇着头。
“……难怪,难怪,何大哥啊……”
中年人看到两人的反应,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可能是闯了大祸,心中的高墙终于轰然倒塌。
“……孙老丈,啊——你可得救我啊,八郎才刚满月……”
哭声越来越大,惊起一滩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