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三族国师和军中所有高级巫师和祭司,现场求雨。
在文明时代,即便是到了燧发枪使用阶段,天气对战争仍然具有决定效果。药池与齿轮之间的缝隙一旦被雨水浸透,火枪就彻底变成了废物。何况因为教廷的暗中压制,白人士兵目前仍在使用火绳枪,燧发枪只停留在图纸阶段。
天浩无法对此进行反对。虽然他不信神,是坚决的无神论者。
祈雨仪式只需要半小时,这成为了他努力说服自己,也默许仪式进行的唯一理由。
他知道这个时代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也记得曾经同样仪式结束后亲眼目睹的那一场降水。有太多的证据表明那是一枚或多枚人工增雨火箭弹,可具体是从何处发射,这问题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环境能改变一个人。被俘后的莫尼奥子爵放弃了贵族思维,他认为可以在“活命”的前提下接受一部分北方巨人开出的条件。
比如认真回答天浩提出的某些问题。
对面的白人军队是己方三倍以上。这还只是一个大概上的数字,虽不是十分准确,可如果加上后勤辅助人员,实际数量肯定比这多得多。
如果没有一场延绵多日的大雨,很难歼灭白人主力。
拗口的祷词语听起来就像异类生物在呢喃。三位国师跪在祭台前,数百名祭司和巫师并排跪在他们后面。特殊的祷词需要长时间记忆才能通篇背诵下来,这意味着行巫者们一直在接受枯燥乏味的训练。
三百颗面目狰狞的人头堆放在台前,形成一个个诡异的小型金字塔。虽然龙族早已废除了活人祭祀,但在这种时候,重伤濒死的白人俘虏可以直接拿出来用。这样做给监管者带来了很多好处,也避免了一系列监管上的麻烦。
与上次一样,雨水稀稀拉拉从天空中落下。阴云密布,天浩无法看到是否有人类造物从远处飞上云霄,但他明白“下雨”这件事与祈祷仪式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只要常年观察天气就能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然而经验与现实之间往往存在着某种误差。尤其是时间,预测者永远不可能做到精确至以“分钟”为单位,更不可能在仪式进行到中段,临近结束的时候,就有零星的雨滴洒落。
我发誓,等解决了大陆南方的白人,我一定要对这个世界进行翻天覆地的搜索!
带着这样的决心与期盼,身穿全套制式盔甲的天浩大步走上堆高的土台,从旁边的副官手里接过一面提前准备好,穿在长木杆上的红色旗帜,面对台下整装待发的三族联军,用力挥舞了几下。
人太多了,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扩散。这种时候必须有某种醒目的物件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这相当于旗语,军官们也在提前告诉过士兵————如果祭祀失败,龙族的摄政王殿下就挥舞黑旗告诉大家暂时休整,等待下一步命令。如果祭祀成功,神灵听到了国师们的诉求,降下雨水,那么摄政王殿下就挥舞红旗,开始进攻。
雨水变大了。
庞大的军队在雨中齐齐转向,士兵们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开始朝着南面进击。
不需要呐喊,不需要回肠荡气的战前动员,上至军官下至士兵,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世界只有一个,永远不可能容下两个种族同时并存。
杀光他们。
……
远处传来“隆隆”声的时候,艾尔肯侯爵以为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下雨就打雷,厚重的云层中间还有闪电。
他很快听到了爆炸,也看到了爆炸。
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远处沉闷仿似雷声的音波一直在滚动,突然一下子来到近处,以震破耳膜的强大功率瞬间爆开。炸雷般的音爆彻底封锁了大脑,耳中回荡着长达十几秒的余波。
火光冲天而起,溅开的泥土和石块伴随着环状能量波急剧扩散。附近的人在这股强大的能量推动下无法保持平衡,他们身不由己当即失去平衡,无论受伤还是被弹片击中要害当场死亡,全都朝着爆炸圈外围倒下。
这种爆炸超乎想象,颠覆了艾尔肯侯爵对“力量”这个词的理解。不断有人体从爆炸点附近抛飞,他们残破的身体连同血水和泥土一起四分五裂。
远处继续传来可怕的震撼。
那是来自脚下土地的震颤。艾尔肯对此并不陌生,在他的林地里,有一个颇具规模的牧场,养殖着近三千匹马。每当那些可爱的,与财富划上等号的牲畜集体奔跑,马蹄撞击地面,就会发出类似的震动。
雨水“哗哗”地下着。云层深处不时有沉闷的滚雷,偶尔还能看到闪电瞬间掠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问题显得有些多余。其实艾尔肯侯爵也知道是遭遇了袭击。对方只可能是北方巨人。然而现实与想象中的落差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此刻的思维与莫尼奥子爵在先锋军突遭夜袭的时候一模一样————野蛮巨人怎么会有火炮这种先进武器?
来不及多想,侯爵冒着大雨快步穿过泥泞,踏着重伤濒死的哀号者,以生平最快速度冲上附近的一座木制瞭望塔,用抖索的手从衣袋里拿出单筒望远镜瞄向宿营地北面,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最恐怖画面。
漫山遍野的巨人从那个方向出现,如潮水般涌来。
预设在营地外围的鹿砦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它们在巨人的践踏下就像一堆劣质玩具。木制寨墙外围深达两米的壕沟丝毫没有形成阻挡,那些如野熊般的巨人扛着重盾,盾牌上下之间预制有牢固的搭扣,两块盾牌只要相互交错扣合,就能组合成一块长度超过六米的钢板。他们把钢板搭在壕沟表面,后面的尾随者轻轻松松越过障碍,扑向寨墙。
北方巨人很凶猛,他们野蛮到极点!
这是南方白人贵族的共识。
以前,艾尔肯只是听说。
此刻,他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