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箭!比三个月前多了一箭,有进步了。”罗霄深深吐纳数下,平复因高速射击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如果罗霄在外界展示这样的箭术,绝对当得起第一流的神射手之誉。
细说起来,罗霄因为猎户出身的缘故,在箭术上算是颇有天赋,箭术也很不错,但在大半年前,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不说整个王国,就算只在易水修武堂,他就见过好几个学兄箭术不在他之下,更不用说教授他们箭术的教习了。
然而到了此刻,罗霄敢肯定,自己的箭术已远远超过他们了——不是因为天赋,也不是因为灵气,而是勤奋!
任何一个不缺天赋且有正确训练方法的射手,苦练十余年,大概率都能成为一个神射手。而罗霄浸淫在箭术上的时间,不下十数年,真正的是“十年磨一箭”,眼前成就,得来绝非侥幸。
天赋加努力,如此,才不辜负一番际遇。
完成了一个基数的训练,罗霄收拾了一下,思忖着道路也差不多开通了,闪身出现于外界。
罗霄刚一现身,就发现情况不对,林子外隐隐传来惨叫与打斗声,显然发生了什么变故。罗霄脸色一变,那骆子风倒也罢了,但骆养德可是自家灵圃计划关键人物,可别出什么事才好。手掌一按一拉,角弓与一壶箭便出现在手中,箭壶缚背,手持角弓,脚步一紧,飞快奔出树林。
当罗霄冲到林子边缘时,鼻端嗅到一抹浓浓的血腥,地上两具扭曲的尸体映入眼帘,正是之前他入林时碰到的两个明暗哨护卫。
罗霄抬眼透过稀疏的枝叶看到林子外面火光闪动,仆役们举着火把围拢着一辆马车,个个面青唇白,双股战栗。
马车里,骆氏父子脸色难看,身子骨还透着虚浮的骆子风手里竟然紧紧攥着一把连鞘长剑,剑已出鞘三寸,锋芒映射火光,明亮耀眼。十多双眼睛,死死盯着数十步外的激烈打斗。
护卫头领贺松年、护院高鹏等两位五阶武者正手持刀枪,联手抗击那天暗算骆子风的壮汉与老者。四人都是五阶实力,刀光剑影中,不时有武技元气勃然爆发,间或有奥义元力砰然炸响,连兵器的剧烈撞击声都被掩盖,明灭不定的白色光芒映照着一张张苍白的面孔,更将地上一个蜷缩的锦衣身影映得格外分明而惊心。
“邰开运!”罗霄也是从对方的锦衣上认出这是两名护院武者之一,正是为骆氏车马队伍开路的两位锦衣骑士中的五阶初段武者。这几天罗霄虽然与对方接触不多,但起码也混了个脸熟,然而此刻他已完全认不出这个人了。
邰开运一张宽脸膛漆黑一片,更浮肿变形,口鼻眼耳流出暗紫色的血丝,死状极为骇人。
“是个用毒高手。”眼前邰开运的死状,再联系到骆子风遭受的暗算,罗霄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锁定那其貌不扬的干瘦老者。
老者的对手是高鹏,在骆子风中毒修为大跌之后,五阶中段的高鹏便是眼下实力最强的人。老者用的是双匕,走的是灵巧轻捷的路子,而高鹏身高体壮,一口朴刀沉重威猛,照理说完全应该是压着老者打,然而事实上却是反过来,原本应该大开大合的大刀,却被高鹏使得束手束脚,完全施展不开。而老者的双匕却如游鱼一般,刀刀不离高鹏要害,令其左支右拙,竟是被实力明显不如他的老者压制得死死的。
罗霄只看一眼老者手里暗青色的双匕便明了原委,任谁面对这种见血封喉的可怕毒刃,都难免会有巨大的心理压力,实力大打折扣并不奇怪——死状凄惨的邰开运还在那躺着呢。
另一边的贺松年与壮汉都是五阶初段,两人都是力量型,一人使铁锏,一人舞熟铜棍,以攻对攻,每一次交击都打得火星四溅,震耳欲聋,难分难解。
情况看上去还算稳,罗霄也就没急于出手。从现场不难分析,应该是两个杀手先出手清除了所有明暗哨——以两个五阶收拾一群三四阶并不难,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人擅长用毒的情况下。之后或许是惊动了邰开运,察看动静时被老者突然袭击而受伤,毒发而亡,最后引来贺、高二人截击。
整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或许道路截断也是袭杀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令罗霄感到不解的是,这两个杀手如果暗中出手还不好说,但眼下这样明刀明枪正面刚,难道以为凭他们的实力,就能突破两位同阶武者的截击硬杀骆子风?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罗霄蓦然似有所觉,目光如电射向不远处的林子。
短短数息之后,一个青灰色人影如大鸟般掠过树梢,掠过四人战团,鬼魅般扑向马车。
下一刻,团团护住马车的仆人们一个个惨叫着如稻草般四下抛飞,血雨满天,骆子风的怒吼声与剑光同时亮起,轰然剧震中,乳白色的澎湃元力如同银瓶乍破流光四溢。
马车在狂暴的元力轰击下四分五裂,骆养德肥胖的身躯如球一样滚跌开去,而攻击目标骆子风更是被轰飞出数丈之外,后背撞到树干,反弹跌落,手里的宝剑都不知甩到哪去了。
当骆子风勉强挑撑起身躯,抬起头时,那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口鼻溢血的模样如同厉鬼,而他此时的眼神也如同见鬼一般:“六……六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