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苍鬼,也在她的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才沉声说了一句,“你不该回来的。”
说完他就径自走了。
沅言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捧着木盒的双手就是突然用力,指节泛白,在他离开之后也没有抬过头,只是突兀的,有液体砸在了木盒上。
叭!
四溅而开。
可之后又归于寂静。
许久之后,沅言才缓缓站起身,捧着木盒往屋子里走去,而在她进去之后,门边的人影也转身离开,除去拂过墙边的衣摆,似乎再没有什么能证明那里有个人站了好久。
沅言进了屋子之后,就将木盒放在桌上,而她却坐在了梳妆台前面,开始拿着木梳一点点梳着满头白发。
镜子里的那张脸,尽是皱纹沟壑,可嘴边却挂着一抹笑意,她似乎并不怕见到这张苍老的脸了。
理清了头发,又用簪子盘好,沅言这才放下手里的木梳,怔怔的看着,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了桌边,拿起木盒。
木盒一直盖着没有打开过,可那抹甜香就在她梳妆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弥漫了整间屋子。
刺激的让人想要呕吐。
沅言从怀里拿出最后一瓶药水,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就放到了桌上,而后打开木盒。
木盒里只有一个白瓷瓶,沅言拿起它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里面有东西滚动,想来里面只是一粒药丸。
以前跟着师姐去苍驹山山顶找草药的时候,沅言就知道了,在苍驹山上长着一种名为“泯红尘”的毒草。
这种毒草在成熟的时候会散发一种臭味,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可偏偏在毒草周围往往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药草。
那时候,师姐每次就是带着她找到成熟的泯红尘,最后就能找到珍贵的药草。
泯红尘毒性很强,整株草上都覆有一层朱红的粉末,只要沾染上了就会染上毒性。
所以那时候,师姐总念叨着让她站的远远的,看着就可以。
而沅言,对泯红尘印象也就很深刻,可她还记得,一旦泯红尘入了药,原来的臭味就会彻底消散,反而变成一种刺激的甜香,那种甜香,只要闻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的。
就像此刻她闻到的味道。
沅言打开白瓷瓶,将里面唯一的药丸倒进掌心,不过小拇指指尖大小的朱红色药丸,映在她眼里,却有些刺眼,让她眼眶发涩。
这么小的一颗泯红尘,却足以要她的命了,其实,以她目前的状况,只是简单的泯红尘粉末,就能让她去鬼门关的,他又何必特意去配一颗丹药呢?
沅言轻声笑了笑,眉宇间的疲惫却似乎达到了极致,当她最信任的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也要取她的命时,她就发现,自己这样辗转着回到这里,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又像是一个笑话,多此一举,生无可恋。
泯红尘入口即化,带着甜香,甜腻的几乎让沅言喉咙发堵,可脑袋里传来的刺痛让她根本顾不上这些,身体彻底失力,沅言滑倒在地上的时候,手挥过桌子,将桌上的瓷瓶也扫落在地。
瓷瓶就落在沅言眼前,彻底碎裂,里面的药水尽数洒了出来,有一些溅落在她的眼睛里,刺激的她几欲落泪,可泯红尘的毒性更快,让她的神志迅速模糊,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沅言恍惚间见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跑了进来。
还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言言……嘶声惊惶。
“你给了她什么?”严谟拦在苍鬼面前,而身后不远处就是沅言住的院子。
苍鬼眸光闪了闪,“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
严谟抿着唇看着他,眸子里墨色翻涌,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似乎在遏制着心头的怒火。
“你不是也不喜欢她现在这样,否则明明认出来了,却又这样漠然,所以……我就给了她,能结束她现在这样痛苦的东西。”苍鬼话音一落下,整个人就向后退了很远,而原本他站的地方却落下了一道很深的鞭痕。
严谟手里握着蛇骨鞭,眸子里的寒意宛若实质。
“如果你现在进去,说不定还能见她最后一面。”苍鬼隔着距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