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如流水将心付长河

花色再撩人时至亦散落

今生染蓝色——”

秦薇的歌声悲怆大气，纵然是想要冲进来的秦傲凰，也听得呆了。

他曾经找过礼仪官教她学习礼仪，琴棋书画，可她只在众人面前跳过一支舞。

殊不知，原来秦薇的歌喉如此之好，比云漪的柔弱更加大气动人，更加令他着魔。

每从人中过心伤怎奈何，此去无归途唯余风瑟瑟。

踌躇步夕途但向夜深处，昨已随波去今亦不回头。

且以指作弦将身染蓝色，黎明不得见长夜何其多。

便如心中曲亦若云烟过，垂手如流水将心付长河。

花色再撩人时至亦散落。

秦傲凰耳中回响着秦薇这首悲壮的曲，只觉如此美妙的词，如此精美的曲，在他耳中听来，无比苍白刺耳。

昨已随波去今亦不回头，不回头。

他捂住心口，缓缓闭上眼睛，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细缝。

脑海中，无数影子蜂拥而来，真切得让他害怕。

有秦薇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有秦薇的声音，从房间到正殿。

起初她会一声一声叫他傲凰大哥，一举一动带着淡淡的疏离。

后来，他强吻了她，逼得她爱上了他。

她会很忧心地抚他的眉，让他不要再烦恼，好好睡觉。

她会很高兴地看着他讲关于苍穹大陆的故事，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柔得滴出了水。

她会花大半天的时间来做他年少时最爱的糕点，让他回忆童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海里，他的房间里，全部是她的音容笑貌，全部是她身上那淡淡的蔷薇香。

云漪生病，他会心疼，因为这十年来她从来都是那么柔柔弱弱的，让人觉得她会一下子就消失。

秦薇从来没有试过生病，在他心目中，她一直是那个坚强的薇薇，饿了吃，累了哭，从来没有试过向他撒娇，也不像云漪那样，无时无刻地要他陪在身边。

可秦傲凰到了现在才发现，那个他以为很坚强的薇薇，也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有的情绪她都有，女孩子会感受到的痛，她也感受到。

她为了他，卑微退让到了极点。

“秦少主，我从来没有试过那么用力地去爱过一个人，甚至，我会想，如果云漪要我离开你，我一定会马上放手，不再回头。”

“可终究是我太过自负了，事已至此，我只怨自己一腔热血痴心所付非人，给了你们一个伤害我的机会。可从今天开始，不会了，你我以后从此相见，是敌非友！”

秦薇声音凄厉，秦傲凰张了张嘴，心口剧痛得无以交加。

他与她之间本是做戏，可是此刻听得她那句是敌非友，痴心所付非人，他的心痛得就像被人生生剜了一刀，鲜血横流。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就连明知云漪大限将至，都没有过。

“漫漫黄泉路道不尽声声愁。

月光皎洁照心头平静如洗彼岸花起舞如火指引路途。

悲伤之歌一曲又一曲缠绕心结。

无尽三途河止不住流水匆匆此情无处消解只言片语浸染伤悲——”

秦薇再度开口，声音高亢，琴声流畅得如同流水，曲调与刚才那首歌一模一样，但，歌词却有了很大不同。

“世间多忧纷纷扰扰伤于怀寻寻觅觅无归处任由风过。

血色黄泉路橹摇声声渡住沉沉幽明。

一朝流放永世难返且抚琴一曲为歌纤纤指间浸染伤悲。

数不尽漫漫长夜辗转反复且为盼悲切戚戚终有时尽。

无尽三途河止不住流水匆匆缤纷奈何终为过眼云烟尽染伤悲……”

歌曲到了最后，秦傲凰已经呆若木鸡，院门的火舌燎到他的脸上，他也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

本章所用歌曲：《蓝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