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抬眸之下方才发现东方笑小脸煞白，并细嗅空气中，似有淡淡血腥气蔓延。

方才是自己以为小徒弟又调皮借口前来，如今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身为医者饱读天下医书，再看东方笑弯腰捂腹状态，冰巳颦眉略一思忖，已然了解情况一二，不过碍于自己男师身份，并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上前将东方笑迅速搀扶到软榻上，安慰两声，折身去亲传年长懂事婢女。

随着那霜白人影匆匆离去，空旷的大殿逐渐安寂下来，细微之处，东方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略显虚弱的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尤其在这寒凉的厮磨下愈显漫长。

东方笑凝眉侧卧在偌大梨花椅上，如婴儿在母体中瑟瑟蜷缩成一团，由于是初潮，加之西华之上四面环绕雪原极致寒冷，如此双管齐下情况下，使东方笑腹中绞痛愈加难耐，不过须勿，额头便逐渐布上一层薄薄冷汗，沿着鬓角滴落下来。

“城主，您看最近山下侠义之士前来拜访一事……”

清空高远，一声威严男声蓦然自殿外传来，东方笑闻声下意识睁眼，但见高大门楣外伫立一人，眉宇川字，胡须梳理整洁而刻板。

是大长老！

东方笑一惊，险些自椅上跌落下来。

“你怎么在这！？”

在东方笑尚未来及做出反应之前，楚镇已先发制人。

眨眼间，不待东方笑作何反应，楚镇如电视线已迅速打量四周，一双虎目如箭，迅速锁定蜷缩东方笑身下一片娟红。

楚镇身为西华为首长老，扬名在外便是刚正不阿，尤其为人恪守古板，更有传言，当年他因子嗣不驯，下山调戏了良家女子而不认错，硬是将其亲手处决。

那是他唯一继承血统的儿子……自此以后，楚镇无情的名头几乎与冰巳并驾齐驱，但区别在于楚镇为人冷血无情循规蹈矩，冰巳则是太过仁义以至如佛不沾诸尘。

楚镇为人刚愎自用，东方笑一早上山便已受过刁难。他本是一心想驱东方笑下山，视她为不祥，而今女儿身意外败露，自会抓住把柄不放，更甚至会反咬冰巳一口纵容包庇，期满西华甚至天下。

东方笑身为女儿身未袒露一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只看身份如何揭露，又是由谁揭露，但大长老楚镇，绝对是让人惶恐避让的人选。

而今却……

“长老？”东方笑一时只知道愕然，“您，您……”

“九少爷，亦或者，大小姐？”

东方笑眼下虽是半大的孩子，但碍于礼教，楚镇还是别过头去，一声冷喝“孽障！瞧瞧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说着似是气急，眉宇间煞气川字深深皱起“败坏西华名声，堂堂西华城主威名于世，若因你出现半分纰漏，如何弥补这撼动江湖的大波！”

“……”东方笑咬唇，下意识想要解释反驳什么，却是思前想后，全无借口。

大长老说的没错，自最开始自己以男子身份登上西华便注定是错误的开始，可如今错已铸成，并且师父并未嫌弃自己女儿身，自己怎能轻言放弃离开西华？

“长老，此事东方笑确实有错在先，但，一切罪责可否等师父归来再……”

“孽障！等着城主回来保你？城主生来心肠慈悲，正因如此，才会收了你这么个祸害！起来，速随我去山下请罪！”

东方笑情急，加之初潮腹痛难忍险些急哭“大长老可否再等等，我……”

“起来！速随我去下山接受审判！”

“长老，可否在殿上小坐片刻？”

正在东方笑泪盈于眶时，楚镇背后，蓦然响起清风如乐一声。

楚镇回头间，东方笑错开视线，但见门边一抹月华莹白，如获救命稻草“师父！”

“笑儿，你先随小青下去打理一下，为师稍后再去看你。”

冰巳抬手间，其背后一团嫩青色身影立即焦急窜出，三步变两步跑到东方笑面前，一脸心疼低唤“少爷？请跟我来。”

东方笑咬唇，黑白分明大眼下意识望向楚镇方向一眼，却见其额头已起青筋，连忙惶恐收回视线，一步一踉跄被小青扶向殿外。

自七绝正殿到东方笑厢房，穿过回廊石路花径，来回平日也不过盏茶功夫，可如今被东方笑冷汗磨蹭走来，几乎用尽半柱香时候。

回到寝房后又是换洗衣物，又涨红面皮向小青学习白绢使用方法，一切打理妥当不过片刻，冰巳楚镇等人便已尾随而来。

冰巳依旧恍若谪仙，眉宇平和如清溪，再看楚镇，则是一片压抑风雨欲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