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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少辰身形很高，这间房本来就小，他一来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让人觉得无比压抑。
沐小言试了几次都没能抢到手机，她干脆放弃，闷在椅子上不做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她跑了一天，累。
而墨少辰找了她一天，同样的累。
他一股脑的跑到这里却没看到人，天知道他什么心情，跑出去找了一圈又回来，只差没把整个地球翻过来了。
可这女人什么态度，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墨少辰把手机扔给她，厉声警告，“沐小言，我不希望将来的日子里，你和顾浩南有任何来往。”
他气的要死。
只因看到电话的那一刻，他认为自己找了沐小言一天也没见她回个电话或者信息，可顾浩南才打了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她就出去了。
他打了不下三十个电话，这个女人瞎了么！
他妈的，他就是个十足的白痴，找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做什么。
沐小言心情本就沉重，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总觉着这男人没事发疯，和他对眼，“墨少辰，我卖给你了吗？”
就算结婚了也不可能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吧，她就出去了一趟，至于么？
“你可以试试。”墨少辰这会儿在气头上，一句话击中她伤痕累累的心，“不然，我铲了你父亲的窝。”
“墨少辰！”她同样的怒了。
“还有，以后别动不动玩消失，幼不幼稚，嗯？”
沐小言抓狂的在心里叫了两声，冲他大吼，“墨少辰，你滚。”
墨少辰眯眼，眸底的怒气像狂卷风一样的袭来。
“我不要和你结婚了，你有多远滚多远。”
墨少辰伸手朝她点了点，“沐小言，赶我滚的女人还是第一个，他妈的别以为我有多稀罕你。”
沐小言咬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果然，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被包容的，她再也找不到像顾浩南那样的人了。
“每次都事后来求我，这次，有本事别来求。”
砰。
破旧的铁门被墨少辰大力的甩上，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能清晰的听见门外男人下楼的声音，一声声，一阵阵越来越远。
他们还没结婚就吵成这样，合适么？
沐小言疲惫的倚靠在陈旧的沙发里，白炽灯把她的脸印的越发惨白，想起沐晖，她的心揪成一团，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顾浩南过来医院，老早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白色的病房里，顾北北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双手抱膝而坐，整个人因为害怕而颤抖。
顾承恩一早就得到消息，他过来的时候顾北北就是这个样子，一旁的秦惠雅咬着唇看着另一边的兄妹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不要过来，别碰我……”顾北北抱着双膝的手因顾承恩的靠近而往上，她本能的捂住脸，似乎那里才是她最该保护的地方。
“别碰我，我……求求你们。”
她的脸经过这两天的治疗已经慢慢有了好转，最起码没有那么肿了。
顾浩南找到她的时候，顾北北已经面貌全非，再三确定才认出她来，那副惨样连铁血男儿看了都不忍直视。
她这幅样子让顾承恩束手无策，他一个男人也温柔不了，想伸手把妹妹抱过来，奈何，他才刚刚抬手，顾北北就犹如疯了般的尖叫。
“啊……”
不光是叫，她还动起了手。
顾承恩的脸很快呈现一道血红的印子，他顾不上疼痛，想再次靠近她。
“北北，我是哥哥啊，你看看我。”
顾北北双手插在发丝里，伤痕累累的脸满是惊恐。
秦惠雅站在一边，她同样的心慌，虽然在顾北北用的药里做了手脚，可顾北北到底没死，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想出去透口气，刚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顾浩南。
“浩，浩南。”秦惠雅的脸色僵了僵，即可又恢复正常，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顾浩南朝她轻点下头，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秦惠雅先出去。
顾北北的情绪这样糟糕，人多了反而会刺激到她。
秦惠雅如获大赦，从顾浩南身侧走了出去。
看到顾北北这个样子，秦惠雅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她当时想法子哄着那伙人，说不定她比顾北北的遭遇还惨。
想着，秦惠雅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她在找机会怎么去和那群人联系。
毕竟顾北北逃了出来，那群人的命也是担忧的，她和那伙人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都希望顾北北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或者疯了。
秦惠雅换了电话卡，找了块安全的地方再次给那人打了电话，她把声音压得极低，“你给我的药到底可不可靠，万一她有天恢复正常怎么办？”
“你觉得我们会那么笨？”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有点担心。”
顾北北现在神志不清，并不代表以后都会这样。
“你可以给她用量。”
秦惠雅紧皱的秀眉缓缓舒开，似乎有了妙计。
她天天跟在顾北北身边，情况了如指掌，加上他们给的药，还怕什么呢。
“小*，什么时候我们约约，哥几个寂寞的不行，想你了。”男人一改刚才的严肃，猥琐的笑声透过电话传来。
秦惠雅面色骤变，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慌乱无措，“改天吧，您知道的，我这两天还要看着顾北北。”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给我们快活了，你的日子也好过。”
“那就……”秦惠雅紧张的顿了顿，瞧了眼无人的四周，“那就，约，约个时间吧。”
“哈哈，就知道你也熬不住了。”
秦惠雅敷衍几句，挂断电话后她跑到洗手间大吐起来。
那天她为了能从狼窝里逃出来，卯足了劲去伺候那几个男人，只差没把她折腾死。
这还没多久，那群人竟然还想折腾她。
秦惠雅面色煞白，想到那一幕她恶心的弯下身再次的吐了出来。
不行，如果这样下去，她三番五次的被这群人威胁，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和顾浩南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夫妻关系，但以顾浩南的精明，迟早会发觉的，况且，她也不可能和顾浩南一直这样下去，总有天他们要滚在一张床上生孩子。
这边病房内，顾浩南也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敢过去神色惊恐无措的顾北北身边。
“姑姑，我是浩南，你怎么了？”
“啊……滚开，滚开，别碰我……”
无论是谁，只要围过来，顾北北都会疯癫似的抗拒，甚至还会出手伤人，顾承恩被抓的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顾浩南不敢再上前，他倒不是怕被顾北北抓伤，而是怕自己的出现再次刺激姑姑。
她这个样子，顾家父子心痛的同时更多的是焦急。
顾浩南担心顾北北的名誉，而顾承恩担心墨家那边他不好交差。
墨少辰的话说的很清楚，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他到哪里去找个完完整整的顾北北。
即使顾北北没受过凌辱，这幅疯癫的样子也是不可能嫁去墨家的。
“呜呜……”
病房里，顾北北的情绪很激动，时而哭泣，时而疯疯癫癫的嘶吼出声，哪里还有半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她披散着发咬唇，惊恐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顾承恩和顾浩南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陪着她。
顾承恩连连叹气，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大吃一惊，他想也不想的抱住顾北北，只见女人的唇瓣溢出大片猩红，鲜血不断的往口腔外涌，她在咬舌头。
“北北，松开，松开，快松开。”
“北北……”
顾承恩眼角湿润，他一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有意培养她，就是为了这一天啊，好不容易等来和墨家联姻，他怎会轻易放弃这么多年的心血。
所以顾北北，你必须尽快振作起来。
顾承恩见到这种状况第一时间去找医生，等医生过来，顾北北已经陷入了昏厥，嘴角的血还在往外冒，显得触目惊心。
医生给她简单的做了个检查，末了，沉重的开口，“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她的情况很不理想，最好时刻有人盯着她，免得她伤害自己。”
“那还有希望治好么？”顾承恩紧张的问。
“这个也要看接下来的情况，她的皮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过段时间就会复原，关键是，她受了什么刺激，你们清楚么？”
顾承恩看了眼顾浩南，男人抿着唇，眉宇间满是焦急。
他和顾北北年龄相近，虽然隔了一个辈分，好歹是一块长大的，两人的感情倒也好。
良久，顾浩南才接口道，“我们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大概是被人威胁了吧。
顾北北主要的伤势在下身，当时过来抢救，找了好几个妇科医生，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医生面前就更不应该隐瞒这些。
可为了顾北北的名誉，哪怕到了这一步，顾浩南还是把当时的情况吞了回去。
毕竟顾北北的伤势能看到，他知道的情况只会对警局的人有用。
医生不再询问，他给顾北北打了一针镇定剂，嘱咐，“还是尽快想办法让她回忆一些温暖的事，或者让爱人陪着她，可能会对她的情绪有帮助。”
爱人陪着？
顾浩南和顾承恩皆是一愣，他们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墨少辰。
无论这段感情存不存在别的因素，但顾北北对墨少辰的情绝不是假的，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墨少辰又是什么人，他会愿意陪着这样的顾北北？
病房里随着顾北北的沉睡而安静下来，父子俩开始了这一年以来最平和的一次谈话。
“爸。”顾浩南不再喊他的名字，就为了顾北北和支离破碎的顾家，他也得尽快担起这份责任，“要不，我们把姑姑送到国外去吧？”
这样不仅能有更好的治疗，也能避免流言蜚语对顾北北的攻击。
“不行！”顾承恩一口回绝。
“为什么，姑姑都这样了，您还想着和墨家的婚事么？”
“爸，您醒醒吧，墨少辰不是善类，他不会帮我们的。”
再者，他也不需要那个男人帮。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墨少辰没有得罪过他，顾浩南就是打心眼里排斥，总觉得那个男人太过于狡诈。
顾承恩意味深长的开口，“浩南，你到底太年轻，很多事情容易冲动。”
“爸，我们不需要求助谁，你相信我，我会把顾氏做好。”
顾承恩朝他摆手，“浩南啊，不是爸不相信你，那些老东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个个都不是简单的生物，你一个晚辈，斗不过他们的。”
“难道我们就要牺牲姑姑的幸福？”顾浩南语气徒然扬高，很不赞成顾承恩的做法。
顾北北正常还好，都这样了，顾承恩眼里还是只有利益么？
顾北北可是他亲妹妹啊。
算计他也就罢了，难道连一个女人也不肯放过？
“谁牺牲她了。”顾承恩双眼染着怒气，不满儿子的这幅口吻，“那也是你姑姑自愿的，他喜欢墨少辰到什么程度，你不清楚。”
说起这个，顾浩南想起一件事，之前顾北北还未找到如意郎君，是顾承恩带她出席各个场合，有意认识了墨少辰。
墨少辰那样的男人不说外表，就凭着殷实的家境，一声‘墨三少’，哪个女人不动心？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承恩为了所谓的事业而导演的一场戏。
“这还不是都怨你，你一手策划的，现在姑姑成了这个样子，我觉得他们就是没缘分。”
“那个墨少辰，心里根本没有姑姑，你看不出来吗？”
顾浩南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吐露出来，墨家在g市是神秘的，更是让人畏惧的。
顾北北嫁去那里就一定能幸福么?
“商业联姻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我们不能要求太多。”
“女儿家不应该背负这些。”
父子俩争论不休，最终，顾承恩软了下来，“浩南，你也别说爸爸自私，爸都是为了顾家。”
顾浩南最不愿听的就是顾承恩的这些话，他为了顾家怎样怎样，殊不知，顾承恩的江山都是靠女人拼起来的。
当然，也包括当年的程娅姝。
顾浩南怕再和他说下去又回发生不愉快，干脆出了病房。
正好，秦惠雅已经打完电话出来，看到一脸阴郁的他，她走过主动挽起男人的手宽慰，“浩南，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
“姑姑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顾浩南缓了口气，侧身睨向她。
秦惠雅愣了愣，而后伸手放在毛衣领子上，往下一拉，一道醒目的红痕暴露出来，她表情委屈，“就像刚才一样，我，我脖子都受伤了。”
“难为你了。”顾浩南破天荒的给她弄好衣服，宛如一个贴心的丈夫。
秦惠雅的心里泛起一阵不小的涟漪，尽管她已经过了那样年纪，可到底没感受过顾浩南的温情，她乖乖的趴在男人怀里，“浩南，你只要知道就好，一点小伤，没事的。”
顾浩南也没推开她，或许，他真的该走出来了，不然害了自己，更害了言姑娘。
顾太太这个位置，总要一个女人来坐，那么就她吧。
似是下定了决心，顾浩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今晚早点回家吧，这里我让医院的人守着。”
“能行么？”秦惠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会儿心焦顾北北的情况，一句话脱口而出。
顾浩南眯眼，总觉得这女人对顾北北的事情热情了些。
秦惠雅后知后觉，她赶紧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回忆起和顾北北的点点滴滴，说的动情，“浩南，可能你不知道。”
“在你排斥我的时候，一直都是姑姑陪在我身边，我没有真心的几个朋友，在顾家除了爸爸就是姑姑对我好。”
“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同样的心痛啊，你说，一个女人……是不是就这样毁了。”
她眼眸泛红，看不出半点虚假，而顾浩南的心思也没有在她身上，只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紧张顾北北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对于顾家也是好事，她能做好顾家的媳妇，以后他也能少操点心。
“行了，这边我会找人照顾的，姑姑情绪不好，免得你也跟着受伤。”
“浩南，你在关心我么？”秦惠雅恍然明白过来，她抬眼看向男人，眼里露出希翼。
顾浩南朝她看了眼，动了动唇，良久，艰难的从唇间挤出一句话，“应该的。”
“浩南，我就知道我会等到你的。”
她眼里放出异彩，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身，欣喜的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顾浩南在她心里是神圣的，她追求了这么多年，今日梦境成真难免觉得不真实。
瞧瞧，这样其实也挺好。
哪怕忘不了以前，至少平静的活着能为顾家出一份力。
——
一连两天墨少辰没有再出现，沐小言收拾好心情和之前一样去了学校。
其实，她能顺利的到这里上学也多亏了墨少辰，后来想想，她确实不应该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明明是个误会，她却不愿意解释半句，让立马变成夫妻的二人陷入僵局。
她这人也不是不识好歹，也清楚墨少辰这些日子为她所做的一切。
如果没有墨少辰帮忙，她的父亲也不会这么顺利下葬，至少沐晖葬的那块墓地就是墨少辰帮忙办下来的。
这点感恩，她还是知道的。
当时她怎么就不知道说两句软话呢。
墨少辰除了口气恶劣点也没错，她每次遇到事情就去求他，而他那样的身份，又凭什么出手给她解决一切烦恼呢。
既然迟早都要嫁一个人，何不就选择墨少辰，最起码能让她以后的路畅通无阻，帮她完成未来的梦想。
上完专业课回来，沐小言一个人在租房里画图。
思绪浮浮沉沉，一个小时后，图纸上被她画的乱七八糟，沐小言烦躁的收起画纸，给骆向卿打了电话过去。
“小言言。”骆向卿的口气一如既往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