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无意中听到二人正替自己担心,心下宽慰之余,却也不曾想过要改善之间关系。
如今看来,是自己过于无情了。
“呵……你是从何知道我在难过?”止了步转颜笑看着面色拘窘的水灵,华思弦一袭通润碧色的清雅衣裙静静垂立脚边,净面如玉、薄唇如樱,明眸如星。
那样眉眼弯弯地静立茵茵芳草渐长的庭院,仿若精灵仙子盛满智慧地驻足凡间,娇俏怜爱地点醒着愚鲁世人。
这样的笑眸神情,在水灵与墨竹来到瑶光苑两个多月来从不曾见的。
即便是对着陆云,也多半是温和如风的微笑,哪来这等的神彩飞扬,惹人侧目。
这样美得让人几乎不能直视的女子,又岂会为了眼前这到处张挂的凡俗之物而心伤神堵,自寻不快?
“可,王爷他娶了别人……”水灵愣愣着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墨竹有些不解地接了声,却话音刚落,便悔得欲咬断舌头。
她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或许主子只是故作无畏,自己却呆呆往伤口上洒盐。
若主子真不难受便罢,若是心中芥怀,岂不又要因自己这番提醒而心酸不已。
可她这回是真真正正想多了。
华思弦从初始至现在,当真半点不难过不伤心。
顶多,笑一场那人虚情假意,前时还一幅情深不寿的执着模样,一晃没几日,新人都进了府来。
好在她如今算是真正的心如止水,不然这一时欢喜一时伤悲的极端节奏,是要叫她哭死不休吗?
“他娶了别人是他的事,只要不来烦我,便是两不相干,两相无事!”
毫不在乎地轻拂水袖,便如袖上被她禅去的尘土是慕容祚,一经拂去,轻畅无比。
水灵与墨竹看着这样的主子,一时又喜又愁:真不知主子这般心平如境的性情,于她与王爷的关系,是喜是忧。
待看到陆云,不出华思弦意料,他的面色较前些日,分明黑沉了几分。
“早知他是虚情假意之辈,却偏拘了你在此,不肯放手。”喝完药,陆云将碗重重往水灵手中一塞,久积的怒意终于打开了缺口。
华思弦先是一怔,后才明白陆云之意。
淡淡笑了笑,她不以为意道:“放如何,不放又如何?总归有个落脚之处,总好过四处漂流。”
她倒还好,陆云的伤却是不能懈怠的。
离了这康王府,回宰相府定是可行性渺芒;便是回得,作为一个自小便不受宰相待见的女儿,又如何肯有人来精心照顾陆云。
况且他的伤,需要的药物皆是名贵非凡,也算那人不小气,无论多名贵的药材,但凡太子方子上有的,他便让人悉数照取,从未听到半句他言。
便是她偶尔听得府中一两个小厮私议,却也是极小心地避了旁人,生恐这话传入王爷耳中,平白惹了灾难。
至于这是不是那人教官有方,华思弦不得而知。
只知在陆云的伤势未曾大好起来,除非那人明着赶,否则她便也赖得一时是一时。
至于以后……
晦涩一笑。
便是以后,她又能如何呢?
左右这世上已无甚牵挂,曾放心不下浅歌与烨哥哥,可若真要离开了此处,她也是不会再去打扰他们。
这一生得一知已足够,她已毁了烨哥哥一生,不想再毁了浅歌一生渴盼。
至于其他,她是不愿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