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觉得身体像在小船中一直摇曳不止,尽管舒适,却是因为有人将她小心呵护的原故,不然……
思及此,她的面色不由再度一变,转而向看眼前的俊脸,挣扎着要坐起,“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现在……是在回京的路上?”
不怪她要担心,此刻马车一路疾驰有如箭般疾促,便是他努力维持身形安稳也无法保证她不受波动,却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便察觉了此刻的不寻常。
“没事。先前的一波刺客已经被击退,眼下我们已经离开了宣阳。”慕容祚的话简明厄要,却也没打算瞒她。
但华思弦还是很快抓住他说话的重点,苍白的小脸闻之瞬间变得更白,双手亦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你还能应付多久?”
没有去问有多少人受了伤,也没有去问还有多久回到临京。
从慕容祚的话中她已经明白,所来刺客不止一批,在她醒来前已经有过一次激烈的交手,而她的沉睡显然不是正常睡眠。
那他的那些人中,肯定有了伤亡。
“别担心……”背上的手轻轻拍着,华思弦却在他话未说完便正了神色打断他,“告诉我,你还能应付多久?”
从宣阳到陵京其实不远,如果照目前这样赶车的进程,不须两天便能回到陵京。
可正因如此,他们的时间才变得紧迫起来。
皇帝杀令已下,从她离京的时刻算起,至今已过去半月之多。之前她不知道,如今既已明了,想来在此之前的暗杀行动已经不止一次;却直到他们回程才有了这一次算是正面的刺杀,同时也说明,这相当于皇帝派人给慕容祚一次正面的警示。
倘若他再一味地保护自己,她不知道惹怒皇帝的后要是会正式下旨赐死自己,还是不再顾念与他的父子之情,干脆痛下杀手。
但很显然,如果皇帝要将此事摆在明面上,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安排这样的刺杀。
而还有一个一直让她心安如今却成为不安的事实!那便是——如果要牺牲慕容祚来稳定太子的地位,皇帝定会毫不手软。
对她的理智与镇定,不知为何,慕容祚不仅没有欣慰,反有不安隐现。
他宁愿她紧张地问自己应该怎么办,焦急地询问他关于陆云和浅歌的安危。
可是她没有,不仅如此,她还如此直言不讳地问自己,还能应付多久……
“你放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紧了紧手臂,他的声音坚定而凝重。
如无意外,他们再赶一天的路便能与途中赶来的慕容烨汇合。
这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分外的难熬。
先前的一波杀手显然没想与自己正面冲突,不然也不会用迷烟这样的手段;如今双方既已挑明,那结果他只有两个选择。
一,他放弃。装作不知内情地继续当他的康王,不再理怀中人是生是死。
二,他坚持。在慕容烨没有赶到前,无论生死,都不会放开怀里的人。
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会选择第二条路。
从前,他是自信不会输;如今,却是执着要护她。
哪怕他的初衷正一点点地偏离,却到了如今时刻,只觉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就是说,我们的胜算并不多。”低低一叹,华思弦的声音细微哀婉,几乎不闻。
态度却与方才的冷静又不相同,不仅没有说出要慕容祚放手的话,反而轻轻地张臂环住他的腰身,将头一并埋于他胸前,温柔得让人不舍用力回抱。
仿佛一不小心,便能将柔弱不堪的她给碰碎。
其实,她何偿不懂他的安慰。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放心,不放心他,执着要为了一个自己,搭上许多无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