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杀死了。
这是梦境么,如果是梦境,可以……改变么。
一切来得都是如此突然。
但是——
“不,这一切,我从不后悔!”
一声音量不高,却带着能够诛破万邪之力的声音坚定地穿透了这整个世界,刹那间,这个丰富多彩的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好看的玻璃制品,哗得一下,就不堪一击被他打垮了。
花半缘冷笑:“天阳玄雷,这就是你所谓的心魔劫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你以为,我当真会因为,这些是而出现破绽么?”
“哈哈,我心中最深的隐透,你又如何能知!我从不畏惧曾经,我只在乎能否改变着荒唐的现实!”
说话间,只见第八重天雷裹挟着风雷之势,向他冲来。
一片紫金流光之中,花半缘眼神恍惚,隐隐看见一个法相庄严的年轻高僧,端坐于莲台之上。
“……这次却是妙相么……”
梵声高唱中,妙相深深地看向他:“花施主。”
“妙相……”
花半缘怔怔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他渡劫期的修为太强,所以,在妙相死后,自己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
他走不进他的梦境,而他又不敢回想曾经的那些记忆。
他不敢,便恰恰中了那天阳玄雷的心意,眼前变幻纷纭,倏尔是桃花纷飞下两人共饮的快意潇洒,转眼便成了那一日的噩梦。
飞沙走石间,伴随着天上两个修士的猖狂打斗,整个明州城陷入一片炼狱中!遮天的火凤凰和寒冰龙魂四处作孽,这处刚被冰封,下刻便被火燎,天上还是不是落下打歪了的遮天大掌和重雷!
身为凡人的妙相,只能徒劳地站在郊外山崖之上,眼睁睁看着明州城陷入一片幽冥炼狱中。
他从未有这一刻这般,疑惑自己修佛炼心是为了什么,说要慈航普度,他究竟能渡得了谁?恐怕自己倾尽一生,唯一能渡的也无非是自己一腔私心!
更遗憾自己此生佛法精深,却丝毫不能修炼——
若是修炼,若是修炼……
蓦然之间,眼前忽然地涌金莲,仙音袅袅,佛子记忆悉数涌入。
啊,原来他不能,是因为他是佛子。
可即使是佛子,即使记忆觉醒,又有何用。
妙相默然看着这片颓唐的废墟,一点点,一点点,徒步前往,爬上明州城唯一尚算完好的城楼之上。
“如是我闻,愿以毕生佛心,超度此城万千亡魂。”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一人之力,超度一城无辜亡魂重入地狱。
当远在北域寻找能够疗伤天材地宝的花半缘感受到自己种在友人妙相身上的那枚种子,正以令人骇然的速度迅速枯萎之时,已是回天乏术。
即使花半缘不顾虚耗,万里之途化光而来,所看到的,也是一城荒凉死寂,和缓缓坐化的妙相。
最后的妙相,也是眉头深锁。
利用时光回溯之术发现了这一切因果的花半缘,即使能够将那两个嚣张的修士碎尸万段,却又能怎样呢?
他救不了已经死去的一城百姓。
也阻止不了和他志同道合的妙相以身渡人。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这最粗暴的方式,去报复这些人么?
这一段记忆,要他如何敢想,稍稍一碰,就是痛如锥心。
他所求的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妙相所证的佛,到底是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在迷茫。
花半缘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这一段记忆,我怎么敢去想……天阳玄雷,心魔天劫?天道啊天道,你又怎么敢让我看!”
“我的确不敢看,因为看一次,我就怕自己忍不了。”
“怕自己没有十全把握,就忍不住要将这悲哀荒唐、不公可笑的世界彻底毁灭!”
“修行两千年,我终于等到了今日!呔!自今日始,我便要这世间,再无所谓的修士!什么逆天改命,什么偷天换日,一群魍魉鼠辈,我要整个修真界,统统与我陪葬!”
最后一道金色炫目的天雷划过长空,刹那间,整个桃夭山化为灰烬。
始终游刃有余的花半缘,衣衫爆裂,发丝飘散,皮肤渗血,那张如玉的脸庞刹那间面若金纸,煞白的嘴唇上蜿蜒下血痕。
然而即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