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往外头,刚走几步,莫氏道:“绣金你留下,你是头胎,不懂的地方多着呢,我再嘱咐你些,吴氏你就先回去吧。”
吴氏迟疑的看了眼绣金,点点头走了。门外远远站着挎着食盒的兰儿,见了吴氏出来,忙迎上来同吴氏一起走,边走边询问方才莫氏都问了什么话。
打发走了吴氏,莫氏又叫奶娘出去,屋里就只剩下莫氏、柳绿、绣金,还有被莫氏抱在怀里的姚玉离。
莫氏的脸色一下子就从方才的和蔼可亲变得冰冰冷冷,绣金瞧着莫氏的脸色,出了一身冷汗,忙跪了下来,身子不住的颤抖。
莫氏盯着跪在地上的绣金,默不作声,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才似发现绣金一般,缓缓道:“你跪着做什么?当心伤着孩子,起来坐着吧。”
绣金早就跪的膝盖发麻,柳绿也不去扶她,她自己扶着椅子站起来,也不敢坐,身子歪歪斜斜,扶着桌子边缘勉强站直身子,一抬头已经是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奴婢对不起二少奶奶,奴婢该死!”绣金捂着脸呜呜哭的伤心,“奴婢按照二少奶奶的吩咐,每次都喝那避子汤,可不知怎么的,竟然都是奴婢的错,二少奶奶责罚奴婢吧!”
而后又哭的扑倒在地,抓着莫氏裙角,声情并茂的哭诉,无非是表示自己对莫氏言听计从忠心不二,怀孕完全是个意外,她也不懂,一直没发现云云。
姚玉离在莫氏怀里,睁着眼睛看着绣金,想起了小时候谢家老太君过寿,请来的戏班子,那台上的戏子演起戏来,也没绣金这般的逼真投入。
绣金的话,连姚玉离都不信,何况是莫氏。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莫氏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追究,叫柳绿扶她起来坐着。
绣金心里惴惴不安,若是莫氏痛骂她一顿,或者打她罚她,她都觉得是意料中的事,也准备好了,可莫氏偏偏什么都不说,连骂都不骂一句,这才叫绣金更是害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回去吧,好生养胎,莫要出了差错。”莫氏道。
绣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放她走了?柳绿看着绣金愣在原地,忙对她使眼色,小声道:“二少奶奶叫你回去,还愣住做什么?”绣金这才回过神来,跟丢了魂似的出了莫氏屋子。
“唉……”莫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柳绿道,“从明个起,停了吴氏那边的避子汤。千万别叫采薇采英两个丫头在吴氏前头怀上孩子。”
柳绿不解道:“二少奶奶,那吴氏分明是向着绣金那贱蹄子的,您怎么还让她怀孩子?”
莫氏苦笑道:“吴氏那不是向着绣金,她那是脑子糊涂,人又蠢笨。我需要的是像吴氏这样蠢笨的人,不是绣金那种自作聪明和我对着干的人。吴氏若是乖乖的听话,我倒是可以叫她生下孩子,让她和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我惹麻烦,反正二少爷将来的姨娘庶子也不会少,多养一个听话的,好过多一个跟我对着干耍心眼的。不过绣金那妮子,我迟早要料理了她!”
莫氏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绣金那贱蹄子,以为叫王妃注意上她,就能保住她的小命?也不瞧瞧我是谁!这个节骨眼上我动不得她,在外人眼里,绣金是我的陪嫁,是我的人,如今还得利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制衡采薇采英那两个贱人。绣金那蠢货,也不想想,王妃能护的她一世,难不成还能护的了她一辈子!不好好的听的我的话,做出这胆大包天的事,她是得了失心疯吧!”
柳绿道:“奴婢知道了。二少奶奶,要不要找个大夫给吴氏把把脉,那避子汤喝了那么久,不晓得是否对身子有损伤。”
莫氏摇摇头,道:“不必找大夫来看。当初我抬了她们二人做姨娘,本就是存着以后叫她们生孩子的心。让我自己抬的姨娘生孩子,总归好过叫以后进门那些野路子姨娘生孩子。我当初给她们开的避子汤,特地叫大夫精心配制,加了好几味补药,省的她们喝坏了身子怀不上孩子。所以那避子汤喝着,虽是寒性的可以避孕,但是也兼有调养身子的功效,喝久了对身子并无坏处,反而有调养有益之功效。现在直接停药就能怀上孩子,不碍事的。”
柳绿应了一声,道:“二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可惜绣金那死妮子不知好歹,枉费二少奶奶一片好心了。”
莫氏也叹了口气,低着头对怀中的姚玉离喃喃低语,像是自言自语:“我的小笑笑,你告诉娘,娘从未亏待过绣金那丫头,为何她要背叛我?这是为何呢?”
当年你的长嫂世子妃谢云舒,也从未得罪过你,对你以礼相待,可你还不是杀了她和她的孩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当年世子妃谢云舒与世无争,淡泊无争,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都随了主子的性子。而莫氏争强好胜,阴险狠毒,身边的婆子丫鬟也都各个同莫氏一个路子。
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怀中的小婴儿姚玉离冲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