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姐听到了吗,是马蹄的声音。贫僧忘了,洛小姐不会武功听不见,请你呆在这里不要动,贫僧去引开他们。”
洛卿依愣住,反应过来后焦急的问道,“追兵很多吗,我们一起躲——”
“——不行,若是他们发现了洛小姐一定会穷追不舍的。贫僧将他们引开后,会很快回来的,”临沂打断洛卿依的话,利落的转身,将早就放在门口的枯木堆放在山洞门口。
“临沂!”洛卿依走到洞口,从枯木之间的缝隙向外看,她担忧的望着临沂,“小和尚,你小心点。要是追兵太多,你就逃吧,没必要为我这个必死的人费心。”
“洛小姐不会死。”
是的,洛小姐不会死。他不会让洛小姐死,绝对不会。
临沂一路跑到森林最深处,路途中惊起林子里一阵阵的飞鸟松鼠。他跑到在偏僻阴森的丛林深处,突然停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把身上的粗布青衫撕成拼死搏斗的样子,他手指翻动,干脆利落将左手腕掰脱臼。
“看着不太像……”
临沂喃喃自语,像个苛刻严厉的陌生人似的审视着狼狈的自己。
他不满的皱着脸颊,身子下蹲,就地滚了十几圈。等身上沾满泥泞落叶后,他起身,一头撞上面前茂盛的大树,将自己的脸颊按在粗粝的树皮上使劲摩擦。清秀光洁的脸颊立即流血红肿。
他擦拭侧脸流下的鲜血,还是不满意。瞥了眼地上散落的石头,他一个个捡起,向自己的身体猛砸。青紫淤痕很快浮上来,他摸着肿起来像鸡蛋的眼睛笑的腼腆羞怯。
这样……洛小姐就一定会相信他的。
外面的时间那么危险狡诈,洛小姐这样柔弱温婉的女子出去后只会被吞噬。
洛小姐不能出去,他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
临沂脚步蹒跚的走回山洞,迎接而来的洛卿依全然的关心与信任。她为他止血包扎的动作轻柔小心的像是在抚摸惊吓中的鲤鱼脊背,温柔谨慎的举动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看,她相信了。
临沂眯起眼睛,在火光中偷瞄着忧心忡忡的洛卿依。他装作愁眉不展无可奈何的样子安慰她,好让自己伤心表情下的欢欣雀跃变得不再明显。
他只是为了让洛小姐认识到外界的危险,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咒骂自己阴险的心思,鄙视自己卑鄙的举动,唾弃自己罪恶的情感。他像个喊着狼来了、狼来了的愚蠢孩子,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但在洛卿依越来越不耐烦的言行下,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誓言。
只要洛卿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有想出去的想法,临沂就喊着有危险、有危险。跑到森林里将自己弄的头破血流、鲜血淋漓,来以此打消洛卿依想要出去的心思。
如此反复多次,洛卿依起了疑。
一日,临沂说过有危险后。洛卿依神色不变的坐在山洞里静立片刻,外面慢慢静下来。她起身,搬开洞门口前几棵挡住关键部位的朽木,从缝隙处爬出去,悄悄的跟着临沂留下来的脚印。
幽静的森林中央,临沂挽起袖口,将青青紫紫满是伤痕的胳膊放在一块稍微平坦些的石头上。他右手举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头,目光无惧,神情坚毅。
“这就是你说的危险?”洛卿依走出掩藏身影的铁树,脸色苍白,嘲弄的冷笑,“临沂,你所谓的危险就是拿着石头砸自己吗!”
她急促喘息着,两颊逐渐染上一丝激动的潮红。被蒙骗的感觉让她愤怒不已,特别是这个欺骗她的人还是她一直相信的小和尚。
“洛……洛小姐,”临沂大吃一惊,他丢掉石头,手足无措的望着洛卿依。
洛卿依绷紧下颌,连连说了几次好。她讽笑着,急步后退。临沂浑身颤抖,手指哆嗦的如同病入膏肓的人,他期期艾艾的跟着洛卿依,却又不敢直言开口乞求她的原谅。
后脚猛地一空,洛卿依慌忙回头见身后是一个陡坡。她放下心,转过头。迎面撞上一双黑幽幽的闪烁着愧疚与癫狂的眼睛。
冷不丁被吓一跳,洛卿依本能的向后仰。身子悬空的感觉瞬间攥紧她的心,她尖叫着滚下陡坡。
临沂舔着干裂起皮的下唇,目光幽幽。在看到洛卿依滚下去的时候迅速跳出去,如同依附乔木的藤萝一样紧紧的用手脚缠住她。
陡坡上长满柔韧细软的杂草与细碎尖利的石块,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变成虽不致命但也能伤人血肉的利器。
临沂搂抱着洛卿依,用自己的身体当作垫背。尽管如此,在滚落坡底的时候,洛卿依还是晕过去。
临沂抱着洛卿依仰面躺在坡底,下巴抵在怀中人的头顶。
他苍白清秀的脸庞露出一抹含羞带涩的笑容,沙哑颤抖的嗓音含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你看,外面是很危险的。卿衣,唯有贫僧能够保护你,所以……呆在贫僧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