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多说话,这么大的房子不找几个人看着能行吗,不然自己住多进来人了都不知道。
从兜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出号码就看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正装的女人踏着青石阶小路而出,看见我后惊讶了几分连忙加快步伐,“请问是薛先生吗。”
“是我。”
女人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鞠躬,“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到早了。”
她礼貌的轻笑,“没想到薛先生这么漂亮年轻,我姓梁,您叫我梁助理就行了,陈总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我点头跟在她身边,沿着石阶而上,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只是远远的看了我们一眼,并未上前多问,大门开着,跨进去就是照壁屏风,砖雕花纹图腾有些复杂,我隐约的看出是福如东海之意。
院内雕梁画栋,无一处不透着精雕细琢,我心里不时的抽着冷气,明明是会给人一种踏入时空错觉的古韵大院,可我脑子里居然想的都是很俗套的东西,这飞檐斗拱,层楼叠院,雕梁玉柱,还有高墙内侧的壁雕……
这得多少钱啊!
“四姐,你眼睛看直了……”
小六在我旁边小声的提醒,“不就一大院子么,注意点。”
我没搭理他,砖雕石雕木雕,光这艺术氛围就够让人叹为观止了,再看看这工艺水准,我多瞅两眼也算是没白来了!
跟在梁助理的身边直接走到内院,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安静的站在一侧,院内有假山鱼池,更有小憩的花架藤椅,唯一有些不衬景的是院里一侧散放的木料,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体态微胖的老工人貌似在那挑挑拣拣,见我们进来头都没回,脚步一顿,我看向那堆木料,“黑酸枝?”
这么上好的红木品种,怎么像堆破烂似得在这儿堆着了。
话刚出口,那老工人就回头看我,我心里嚯了一声,看年纪是五六十岁,灰发寸头,一双眼睛真是灼灼有神,方头大耳,未张嘴气势上就已经压人三分,虽然穿的随意普通,但直觉告诉我,这人绝不是我一开始认为的‘老工人’。
“你认识?”
烟嗓。
声音跟个低音炮似得透着上了年岁后的浑浊力气,我尽量忽视他打量我的眉眼,大大方方的点头,“认识。”
他哈的笑了一声,双手一背走到我身前,“我说那是紫檀!”
声音不提自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豪迈爽朗,我微微的笑了笑,“二者只是花纹相近,实则差别很大,酸枝的味道闻起来微酸,故因此得名,而紫檀则是散发着香气,再者说纹理,酸枝要粗,大,紫檀纹理少,牛毛纹均匀,密……稍加用心,便可分辨。”
这些东西我十几岁就研究过了,在加上跟陆沛在一起后他还经常给我上课,受益很多,上个眼还是没问题的。
“呦呵!”
‘老工人’笑了,“行啊,年纪小的上来就能跟我论一阵儿的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
没想太多,我看着他点头,“想必您就是陈总吧。”
“我?!”
他哈哈了又笑了一阵,“我不是,我是他表舅舅,今儿只是把院子借给他见客,怎么着,你就是他邀请的那个什么先生?”
我点了点头,纳闷儿这个梁助理怎么不介绍呢,我这认错人多尴尬,“您好,我是薛葆四,是来帮陈总看穴的……”
“那都是小事儿!!来来来!我再给你显摆个东西看你认识不认识!”
这老工人特别逗,压根儿就没给我说不的空间就拉着我进屋,一室的古韵,点缀着绿植,还没等我仔细看,这个老大爷就带着我进了一侧的茶室。
入鼻就是茶香,热气微袅,一个三十六七岁穿着正式稳重的男人正坐在根雕茶台旁喝茶看着文件,见我进来还没等张口,那个老工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先等等,我这遇到明白人了好好聊聊!”
我都要懵了,不知道这啥情况,多宝阁,博古架我在陆沛那都见过,可是上面摆放的古董我不认识啊,张了张嘴,“我不认识古董……”
老工人看着我直笑,手上随意拿过一块方木一扔,敲了敲博古架,“好东西吧……”
我没动,眼睛却看向他扔了的方木,“那个才是好东西。”
他眼睛一亮,却又孩子般的挑眉,“谁说的,那我都不稀罕!”
我呵呵的笑,这老大爷绝对是故意的,清了下嗓子,“那是阴沉木,也叫乌木,俗话说的好,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
他看着我笑的点头,声音爽健,抬手指向茶台,“那是今年别人送我的,能一眼看出什么吗!”
我走到茶台旁边伸手摸了摸,有些欣喜的点头,“这是金丝楠……”
妈妈呀,这大爷是干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啊!
他点头,“怎么讲!”
“水不浸,蚁不穴,可经过千年都不腐不朽,是非常珍贵的优良木材,生长极为规律,属大器晚成,冬天触之不凉,夏天不热,品性温和,清幽娴静……”
我是白活了一堆,把我在那陆沛那听过的词儿能记住的都用上了,那大爷是挺乐呵的,示意我坐下去喝茶慢慢聊,连带着看向那个真正的陈总,“行啊,哪找的小先生,对我心思啊!”
陈总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起身打了声招呼,:“陈总您好,我是薛葆四。”
“不用客气,请坐。”
陈总示意我坐好后又看向那个老工人,“表舅,我请人家是给大哥看看阴宅的……”
老大爷的眉头一紧,“我知道,我就问问谁给你介绍这女先生!”
陈总扫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是温家的兄弟。”
“老大还是老二啊!”
老大爷说话丝毫不吝什么,直来直往的真性情的厉害,“肯定不能是温家老小子,这女娃娃在他身边就没个好,温明啊!”
陈总还是只点了一下头,老头子却哼了一声,“得了吧,那就是个崇洋媚外的货,有事不都乐意找外国的么!”
“表舅,您这……”
陈总的脸有几分尴尬,轻着声小心的解释,“就是温总,前度时间他们家不是出了点事吗,就是这个女先生给解决的,所以,我就请来了。”
老头子大咧咧的喝了口茶,转脸看向我却心明眼亮的笑了一下,弄得我心里一激灵,感觉这老头子什么都看的明白似的。
“想不到啊,这女娃娃是挺厉害的,最起码能瞅明白,他们家这闹的是什么事,不简单啊!”
他没说透,但潜台词我明白了,他知道是有人当初给我支了招,否则站在先生的角度,很容易就跟黄廖两位大师一样,进了某种误区,因为这事儿外人绝对是看不明白温奇的用意的。
我没多说话,在底儿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说不错,这老头给我的感觉就不是一般人,说起温家兄弟就跟说自己儿子似得,聊了一会儿后陈总终于看向老头张口,“表舅,那我就带着先生去墓园看看了。”
“一起吧!”
没想到的是老头也起身了,笑着看向我,“我去凑凑热闹,听听你这丫头怎么给人看,不介意吧。”
我摇头,当然不介意。
懵啊,这情况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一行人上了一辆商务,去墓园的一路我就听着这老头跟着陈总打趣,“你小子行啊,借我宅子挺有用心的,不过还行,这小先生是真不错,年轻人懂这些的少喽!”
陈总陪着笑在旁边应着,“表舅,借您宅子见客主要还是因为跟琼山离得近……”
老头呵的发出一记笑音,“行了吧,我知道用心就行了,不然你就是送到我眼前我也不带多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