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硬,明明不会见鬼却在遇到过冲的东西会过阴的东西时又都找邪,说是物极必反,可以理解,但你很难说它不矛盾,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否也表明了中国文化的包容以及其博大之精深,因为很容易……就给你绕蒙圈了。
“葆四,你……”
“先别说话!”
我抬手冲向妈妈,“我在想,我今天来月经了,所以身体不舒服,也因此,就撞邪见鬼了……”
妈妈拧眉,“你见鬼了,什么意思。”
我咽了下口水抬眼看她,“一个女人,在门外,一直哭,说她很丑,头都塌了……”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多问,而是转身直接回到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我就听见她的声音传了出来,“赵叔,我是小薛,恩,我回来了,你在单位了吗,今晚是不是有人送过去需要我整理的,嗯,车祸吗,好,我知道了,没事,我现在就过去,交给我您放心,肯定会让她家属满意的。“
说完,妈妈推开屋门看了我一眼,“葆四,我得去趟单位,你在家里,放心,在家里你不会有事的,要是害怕就看会儿电视,我忙完了就回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是做给尸体化妆的工作的?”
妈妈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看着我的眼,还是点头,“对,你最好别跟你二舅说,他们容易多想。”
我没吭声,知道她把门关严是在里面换衣服,只是这门板太薄,一点都不隔音,张了张嘴,我微微的提高音量,“我刚才看你的脸是烂的,你身体已经阴到一定地步,不能做这种工作的!”
妈妈换好衣服出来看着我叹气,“我也不想,可总得糊口吃饭,这个工作工资高,而且环境安静不会被打扰,我觉得很好,脸烂不烂的我不在乎!”
看,她的执拗劲儿上来了。
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姥姥说过你身上有毁身邪术的,这个是不是跟你做的工作有关,所以你才不愿意跟姥姥和家里人讲这些?”
妈妈在门口穿鞋的动作一顿,拎着包,表情严肃的看向我,“葆四,我不太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直来直去的发问,这或许是你的性格,但我希望在我这你能收敛,我的事,你不要管,你的任务,就是学习,明白吗。”
说着,她不看我的又补了一句,“钥匙我给你留在电视柜上了,要是我明天没回来你就自己去楼下转转,别走远了,冰箱上有些零钱,你拿着出去买东西吃。”
我僵着脸抿唇看她点头,直到她走出去,才无语的坐到床上,呵呵,真是个美好而又愉快的开始啊!
……
生气,心里的火无端就起来了。
说实话,虽然我九岁太姥走那年妈妈一回家姥姥就生她气说她心不在家里,还说她应该是她表叔的孩子,可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妈妈为家里的付出,为姥姥看病拿出的钱不是假的,如今生活的窘迫不是假的,姥姥离开她的伤心也不是假的。
虽说她也跟她那些个表叔们亲,但我知道她做的可以了,包括我来这里念书,她说的也都是实话,她说她这里条件不好,但最后也来接我了,并没有说姥姥一不在了她就变了个人,她虽不似二舅那种传统的孝子作风,但该做的,也都做了。
可就是她这个性格,我发现真有问题,就是姥姥说的‘主意正’三个字,家里人又不会害她,你说清楚又能怎么样,干什么总是藏着掖着的,还不让我问,难不成我就看着她脸上烂心里舒服?
猜么,一想到十二岁那年在医院的事儿我都要有阴影了,可那时最起码我身边还有个陪着我一起看到感受到从而才能绞尽脑汁帮我想的那明月啊,但现在呢,我总不能各种长途只为在我一个人看到的片面观点的情况下让她帮我分析吧,那得出的结论也仅仅还是一面之词啊,要不要搞得这么累!
下面又是一阵。
我‘咝’~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放到小腹上,这他娘的是什么感觉啊!
“不就是个给尸体整容的么,我又不是没听过,有什么不能说的……”
躺平到床上,我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微微的闭眼,妈妈的事情虽然上火,但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急也没用,现在眼巴前儿最闹心的反而是我自己,来例假了,那是不是就讲说以后我一来例假那就得看到感受到这些脏东西?
这当然不行,先且不说运气不运气,最主要是他们喜欢七十二变,有时候是生前那种正常的样子,有时候又搞得其丑无比血渍呼啦的,谁愿意总是突然被一吓一吓的,这事儿必须要解决的,可怎么解决啊……
闭着眼,太阳穴无端的一蹦一蹦,猛地起身,“血带!!!”
还好屋子里现在就我自己,不然我这么一惊一乍的也得给我妈惊倒,坐在床上后嘴里缕着脑子里出来的东西不自觉的念叨,“以红条一米二,黄酒一斤,朱砂二钱,浸泽黑狗气血二两……不行……”
使劲合上眼皮,脑子里努力的去想,黑狗血在城里搞得有多难啊,我这情况既紧急又特殊的必须得弄点好找的,“不能黑狗血,那就……”
双眼一亮,“鸡冠血!”
直接起身站到地上,我原地没目的的绕晃着,“鸡冠血五滴足以了,加以此正午浸泡,取阳气,束腰间,正体魄,外邪不侵!”
‘啪!’
的一拍手掌,我径直坐回床上,虽然姥爷姥姥的走对我的打击无以言喻,但从另一方面,也算是帮助的我间接地记下很多东西,例如这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记住了,得遇到了,才能从脑子里的某一页书本里翻开扒拉。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条已经透了没法穿的短裤,对,这个也不能扔,得拿出和那些在一起泡泡……
瞬间就想起了那明月曾经把碗拿到厕所里的一件事儿,她说来了,姥姥她们大喜,还让她少弄点,干净就好,我当年一直疑惑的以为不就是点公鸡血干啥不让我看,现在终于清楚那里还有什么血了,啧啧,有些东西啊,还真是不好明说。
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后来躺倒床上心里也不踏实,恍恍惚惚的好像一直在做梦,就梦到自己还在家里,还是跟小六躺在各自的炕头,结果眼睛一睁,我看着挂在身旁的碎花单子,一种说不清楚的落寞直奔心头。
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很亮,妈住的这楼应该是被城市给遗忘了的,因为正前方遮挡的小区后围墙还是不错的,只是人家的那个楼层很高,也算是间接地让这里的采光不是很好,肚子里咕噜的叫了两声,我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了,来不及感叹太多,直接去厨房准备刷牙洗脸还有换那个……
厨房有人,我刚走出去就看见那个女人正睡眼惺忪的在那煮方便面,烫过的头发跟乱草一样顶在头上,许是听到我的声音,穿着个粉色松垮大睡衣的她直接回头看向我,“小美女,你起来了啊。”
我点头,看着她脸还愣了一下,妆是卸了,还好声音我认得,不然冷不丁这么一看,不敢认都。
先去了一趟厕所,这里真不隔音,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煮方便面的咕嘟声,用力控制着把解手的声音缩小,出来时看着她咯咯咯的笑,“你上厕所该上就上,不用这么拘束,回头给自己弄出毛病来怎么办啊,哎!没问你名字那!叫什么。”
“葆四,哦,不是,薛认。”
她大力的伸了个懒腰,“薛认,这名字不好听,葆四么,到还凑合,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四美女,怎么样。”
“还是葆四吧。”
我拿过洗脸盆接水,看着她煮的泡面还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姐姐,你叫什么。”
她呵呵的笑,“你叫我姐不是差辈儿了么,我叫你妈姐啊,以后你当着你妈的面呢,就叫我米雪阿姨,背着她叫我米雪姐就行……唉,你真是君姐的女儿啊。”
“嗯。“
“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大龄的单身剩女那,长得俊,人还年轻,就是性格冷淡点,不过也正常,她那个工作,要是热情起来,够吓人的。”
我洗干净脸看向她,“你知道我妈是做什么的?”
“知道啊。”
她关火,把方便面直接倒进一个小盆里,“她不就是在殡仪馆上班么,我跟她可做了好几年邻居了,有三四年了吧,她家的客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看见你才纳闷儿,哎,你妈是单身母亲啊,还是你爸……”
“他们离婚了。”
她挑眉,“我说呢,那你知道你爸在哪里是干什么的不。”
“我爸以前是部队医院的医生。”
“哎呦!那不错哎!”
她有些夸张的说着,筷子挑了挑面条,“我就看你妈那气质好,一看就是以前享过福的,如今再有你这么大个姑娘,养老是不愁了,不像我啊,唉,就是混啊,你吃点不。”
我是挺想吃的,但还是摇头,“不了,我一会儿得下楼买东西,米雪姐,你知道哪里有菜市场还有能买到手机卡的地方吗。“
“楼下往后走就是蔬菜批发市场,咱这,是城里最乱的地界,但凡有点能耐的,都不带在这儿住的,比城中村都不如啊。”
米雪姐说着,看着我莞尔一笑,“真不吃啊,是不是你妈说我什么了,你嫌我脏?”
我摇头,“不是,你就煮了一袋,不够咱俩吃啊。”
她忍不住的笑,“你这孩子有意思,怎么,是打算上学啊,还是要上班啊。”
“上高中。”
“学习怎么样。”
“一般吧。”
她不在多说,一边往她的屋子走一边念叨,“说一般的那就是不错啦,有前途啊,我家孩子啥前能像你这么大我就不操心啦!小美女,有事叫我啊,我白天都在的。”
我点头,朝着她背影笑笑,“谢谢米学姐。”
等到她房门关严,我继续刷牙,说实在的,我倒是没什么对她职业的歧视感,人家干什么又跟我没关系,最主要是人差不多就行,我想要是她的人不好的话我妈也不能跟她一个门里住了这么久,只要她不往家带人,不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就可以了。
下楼直接绕了一圈,没去前街,那边儿是我来时的路,直接拐到后面找到米学姐说的那个菜市场,很顺利的就买到了红布还有一只大公鸡,鸡冠血我直接让老板就给我弄出来点放到塑料袋里了,他虽然不明白我干什么,但也没多问,弄完血就连带着把鸡也帮我处理了。
来时我二舅给我塞了五百块钱,买东西是够得,又看了一圈买了点方便面,然后是最重要的电话卡,但是没找到药房买朱砂,东西有点拿不动,我只能先回家,吭哧吭哧的上楼,刚进门,就听见米雪姐屋里传出的争吵声。
皱了皱眉,声音很大,还有男声,难不成,她还真往家带人啊。
把那只公鸡放到厨房,还有两盆我妈昨晚化开的溜达鸡,得,这鸡是不愁吃了。
抬脚顺着走廊刚要回屋,就听着米雪姐声音很大的在屋里喊着,“孩子交给你们,他喜欢花钱没事儿!但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他花到哪了吧!你当他妈挣钱容易啊!”
“是是是,我都跟你婆家那边儿说了,说是别老朝你要的这么勤,我说你这一天真不容易,可没办法,现在孩子正是上学要花钱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妈是能人呢,一提到你就老骄傲了,我们也不敢说,你妈其实,是干那啥……”
“你什么意思啊!”
“你看看,你别急眼啊,我还不就是个跑腿的,要是你婆家那边儿去银行方便不也就用不着我来回送了不是?”
“行了行了!我不乐意跟你废话,拿着钱赶紧给我滚!不过下一次,我一定要跟我儿子说话,我得得问问他,一天总瞎买什么!!”
屋门随即打开,我往里面让了让,只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沓钱陪着笑看着米雪姐点头,“你放心,我这回回去就让你婆婆家把电话按了,孩子老不听你声儿你也想啊,那我先走了啊,下回我再来。”
“滚!”
男人点头,转身时还特意看了我一眼,随即一边点着钱一边走了。
米雪姐过来关门,气汹汹的脸看见我还愣了一下,“都听见了。”
我点头,“声音大,这房子不太隔音。”
她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往家领闲人的,他只是来给我儿子送钱的,一两个月来一回吧,你东西都买完了?”
我继续点头,“买完了,那个,有鸡放在厨房了,我从老家带回来的,土鸡,都褪毛收拾完的,你拿去炖着吃。”
她没什么表情的点头,“谢谢啊。”
“不用客气,只是,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药房吗。”
“你昨晚跟你妈是打车过来的吧,顺着打车来的那条街出去,正街有的。”
“谢谢。”
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米学姐,你儿子多大啊。”
“八岁,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你下午记着把鸡做了,不然这天就坏了。”
说完,我听着她应了声好就进屋了,关门的瞬间心里还合计,八岁的儿子,先不说她是否太年轻,就是我看她的面相,人中有个特别细微的包,大概是跟我现在的体质有关,很敏感,这种包,叫人中包,所谓人中一个包包见,只生女孩不生男,再看眼下子女宫,所谓看完人中再看眼,眼下若见罗纹网,三代之内少男婴。
可是她有八岁的儿子,这个……难道是我看的有问题?
来不及想太多,我先是快速的按好手机卡,开机后直接拨出二舅妈小卖点的电话,这个才是重要的,接通后我就有些激动,只响了两声,就听见那明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是葆四不,是葆四吧!”
“嗯……”
“妈呀!我一看这号我就知道,若文啊,葆四电话打来了!打来了!你妈那都挺好的啊!”
我抬眼看着墙皮点头,“挺好的,跟我爸那差不多,都是楼房。”
“看,我就知道在城里再差也比农村强,你……哎呀,你等会儿,我先聊几句再给你……葆四,你看你二舅还跟我抢电话那,我让他先说啊,给你吧,给你吧烦人!“
我抿着嘴角笑,听见二舅焦急的声音响起,“四宝,那边儿都挺好的啊。”
“好。”
“学校去了啊。”
“过两天的,我都下楼逛了,可好了,小区都是树。”
“那就好,城里就那样,楼多,人家那是讲究啥绿化,你有自己的屋不,房间大不大,有没有书桌啥的,对了,今天你妈给你做啥好吃的了?”
二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语气有些不耐,“哎呀二舅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这都可好了,小六去学校了吗。”
“明个去,刚才也在这晃荡呢,说要等你电话,邻居咋样啊,我听说住楼房邻居很重要的,不然……”
“都可好了!比咱家强多了!你就别问了,这是我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但别老打,电话费贵着呢!我先不说了,我还得出去溜达看看熟悉环境!回头再跟你们说啊!”
“哎,四宝,你舅妈还要……”
我直接就按挂了,看着窗外对面的小区,我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其实我没撒谎,本来就很好,有地住,有学上,还想要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