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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K市陪了爸妈十多天。
期间,我亲眼所见爸爸的病况恶化过两次被送到手术室抢救。
哪怕苗医生在离开之前又给我推荐了好几个不错的医生,哪怕童正天背地里也安排了特别好的专家“偶然”路过K市来参与会诊等,这些努力都没能替我挽回多一些时间。
十二月底的时候,我爸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蜡黄枯槁不说,就连眼眸都失去了光泽。
每次听到我喊他爸的时候,他的眼里就会有清醒一闪而逝。
每次我心如刀绞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宝宝都会特别努力的翻滚着,想让我安心下来。
可是,如何能安心?
我一个多月没回去,霍景皓也就一个多月没出现在我身边,失去了他身体的温度,我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冷,那个萧筱玥说的话就越来越被时间放大。
很多时候我都想,都特别想折回去等霍景皓出现了,然后亲自抓着他好好问个清楚。
可是我放不下我爸,更不能让我妈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
圣诞夜的前夕,我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女女,以后要好好陪着你妈,记得,给我烧几张外孙的照片!”
“爸,你胡说些什么?”
我妈也不高兴的瞪他一眼:“死老头子,我只喜欢长得帅的陪!”
我爸伸手摸着我妈的脸,叹息:“再帅也只是皮相,要是没有我这颗真诚的心,你会那么死心塌地跟着我吗?”
“会!”
“丫头,别再任性了,像我这种老实人的心,你可能几天就看懂了。好不费劲,但有些人的真心,你大概要花很多年,才能看明白,如果……已经看明白了的话,就不要再错过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这话我有些没听懂。
但是看到我妈脸上不悦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不爱听这话,没出声反驳已经是给了我爸面子了。
“爸,我看你今天状态很不错,应该是病情好转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热点粥!”
我离开病房的时候,只是很简单的想给爸妈一个单独说悄悄话的空间。
却没想到……
等我端着热粥回到病房的时候,却看到我爸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床边,我妈捏着他的手怔怔发愣,反而像是呼吸都没了一样,一动不动。
“妈,你这是发什么呆呢?先让我爸起来喝点粥再睡!”
她没有动弹。
我又喊了一声,才听到我妈幽幽道:“算了,他好不容易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别吵醒他!”
我一想,也是哦,最近这星期我爸因为疼痛,几乎没好好睡过觉,反正粥凉了也能再热,于是就把粥放一旁。
半响,我才意识到我妈的状态不对。
“妈?”
刚喊了一声,我妈忽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胳膊:“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我已经圆滚滚的肚子,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乖孙也需要好好休息,你最近也忙坏了吧?”
“放心吧,妈,我怀孕又不是生病,没那么娇弱的!”
被她拉出病房,又给哄骗到医院对面的酒店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于是倒头就睡了一觉。
到了下午,我才被廖明泽的电话吵醒。
“嫂子,叔叔的丧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什么意思呢?”
要不是看在这段时间都是他陪着我在医院跑腿的话,我早就劈头盖脸开骂了。
廖明泽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问:“呃,难道你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时候,叔叔他就已经……”
“已经什么?”
“去世了!”
哪怕早就花了几乎一个月时间做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不能承受这种打击。
我捏着手机站在床边,只觉得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房门口传来滴的一声,是门卡开锁的声音。
或许,是我妈过来了么?
想到我妈今天上午那表情,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满腔的悲伤立刻掺杂了无数的愤怒。
“你骗了我?你明明知道他已经……然后还把我骗到这里来睡觉,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为什么要让我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能和他多相处一会儿?为什么……”
我嚎着跌跌撞撞走到卧室门口,然后就石化了。
迎着我走来的人,压根就不是我妈。
看着那张不真实的脸,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霍景皓面无表情的走到我面前,唯有那双眸子,隐约闪烁着我没能看懂的光。
“老婆,我回来了!”
我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也没有扑过去投入他怀里,更没有激动到泪如雨下。
反而脑子里像是魔音入侵那般反反复复出现萧筱玥说过的话。
“……他选择你,确实比选择我要好很多,毕竟,一旦他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今后能给予他最大支援的人,将是你……将是你身后的童家……”
他看上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一开始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实的身份吗?
咬着唇,我的脑子已经一分为二。
其中大半都沉浸在我爸离开的悲伤中不能自拔,剩余的小半已经无力去思考霍景皓到底是为什么才和我结婚生孩子……
“老婆!”
他忽地叹息一声,用力将我圈到怀里,小心的避开了我的肚子。
也许是天气太过寒冷。
我眷恋着他的怀抱久久没有动弹。
“走吧,我陪你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