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她的手一点点的转着方向,“我们身后是一片密林,这里有棵冷杉,这是一大片有白杨,再往后是一片针叶松,听——在是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看,冷杉树上停着一只黑鹰……”
“黑鹰?”他立时将手指回了刚才的地方,可是哪里还有黑鹰的影子……
“青箬,我们回去吧。”阿夜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可她却似乎在心里多出了一双眼睛,她能看见刚才那只黑鹰的神情和目光,那么悲伤……
这几日青箬似乎很忙,没有多少空来陪她,但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来她这里坐一坐,陪她说话,带着她熟悉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可她却听得出来,他不开心。她不知他因何不开心,却更是不能问,只是每次在他离开后,都会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
有时候是路过的侍卫,有时是门外的丫鬟,他们说鹰族蠢蠢欲动,夺取混元珠之心从不曾灭;他们说六位长老在逼着青箬娶妻;他们说因为青箬不顾身份总是和自己腻在一起,长老会颇有微词;他们说今日众人提议让他娶了赤炎,他怒斥长老们,发了很大的火,并将赤炎斥退,匆匆离去;他们说,青王如此生气,不是因为要娶赤炎,而是长老们捧赤炎的同时,却因为眼盲之事贬了阿夜……
最后一拨经过的侍卫似乎在说,长老会已决定,若青箬还是如以前一般与她亲近,他们必将采取非常手段。
她听得不真切,心中却已对一切都了然。
她摇头苦笑,赤炎的话再难听又如何,道理却很真,她有什么理由反驳?
从怀中掏出那枚菱花镜,这是许久以后她第一次这般迫切地想见到鹰王。
“晏子,你能来……接我离开吗?”
此时夜半三更,她话音刚落,不过片刻便只见身前一道黑影晃动,已携她而出。
时至今日,他们已有多半年不曾相见,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依旧很冷,可他搂着她的手却很是轻柔,在越过树林是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路疾行。
“抓紧我。”
只是三个字,却让人莫名地心安。
她没有问他为何来的如此之快,亦没有问他将带自己去往何处,她只知,她喜欢这一刻飞翔的感觉。
不知飞了多久,只觉得后来他们一直在下落,终于落了地,耳边是他有些生硬的话语:“这里,是飞鹰谷,你暂时,住这里。”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找你吗?”
“有事情,也等明日,今晚,先好好休息。”
言罢他便离开了,临走时他还不忘吩咐别人照顾她。
躺在飞鹰谷的的床上,她在哪里都一样,反正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但感觉却很是不同,若明日青箬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着急?若青箬知道是她自己主动想离开,会不会大发雷霆对她失望?
可如今的她,的确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抚摸着身下的玉枕,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却若有若无,和晏子身上的味道一样。
有时候她也会想,若当初晏子没有不告而别,此时的结果又会怎么样?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晏子便来看她,给她带来许多吃的东西,看着她吃完,这才屏退了左右,“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夜苦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眼睛瞎了,只怕很难再复明,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活着,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我即使眼睛瞎了,却也能了解别人的心思。”
她的话说完已很久,却迟迟不见对方回答,甚至连呼吸声她都快要听不见了,以为他已经离开,她急忙起身用手去抓:“晏子,你还在吗?”
手被突然握住,那是属于男人的手,她想,这双手虽不同于青箬的修长好看,却一定骨节分明,厚实有力,一如他的人。
她没有挣脱,却仰起头,空洞的眼睛对上晏子的眼睛,笑道:“你能否帮帮我?若你肯帮我,我愿意用自己的血供养你,我好歹也是一株梦昙花,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和怪想……”
微凉的指尖突然抵在她的唇上,“我帮你。”三个字干脆利落,似不带任何感情。
她笑,“每隔十年我的血就可以恢复,灵力也就能完全恢复,还有两年就到这十年之期了,你若需要我的血,尽管来取,只要每三日不多于一碗,我便没有性命之忧。”
被握住的手猛地收紧,“可那时你为了救他,日日滴满一整碗给他!”
忽然被猛地甩开,她猝不及防地跌在榻上,听到晏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摇头苦笑,这怎么能比,那时是为了救命;而如今,只是以血助他人练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