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桃岔开了话题,“你呢?”
“我很好啊,我现在在圣婴幼儿园做老师,每天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心情也变的很好。妈妈也很好,只是……”
“妈妈怎么了?”
白静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母亲文芳的事情告诉了白静桃。
原来……
白静橙不忍母亲伤心,便没有把残忍的真相告诉母亲文芳,骗她说,父亲白清朗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文芳伤心之余,不做她想,一心一意的努力赚钱,偿还那笔巨额的高利贷,像当年的白静桃一样。
……
晚上十点半,
快餐店人已经很少了,隔着透明玻璃,白静桃看到了收拾完碗筷洗碗的母亲文芳。文芳不时捶一锤酸痛的肩膀和腰,然后继续清洗着堆的高高的碗碟,那一瞬间,白静桃有一股冲动,她要冲进去,告诉母亲,白清朗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把这些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统统都告诉她。
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文芳抬眸,便看到了街对面的母亲,她愣在那里,无法相信自己眼睛。
母亲傻傻的付出和坚守,让白静桃的心又痛又恨,她的心绪像那秋日的落叶,寒风中迎风翻飞,眼眶承受不住酸胀的眼泪,纷然落下。
文芳没有穿外套,走出了店铺,朝着街对面的女儿一路小跑着过来。
“桃子?”
“妈妈。”
白静桃红了眸子,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文芳同样落泪,“好孩子,委屈了,都是妈妈不好。”文芳的身上带着清洁剂的味道,“妈,你怎么来洗盘子了?”哽咽的问出口,白静桃的心酸的疼。
“……妈年龄大了,又没有什么文凭,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来洗盘子了。”
文芳当年上大四的时候怀了白静桃两姐妹,便选择了休学。文芳的母亲反对女儿和农村出来的,家境贫寒的白清朗在一起,便断了文芳的经济来源,后来,白清朗在大学做了讲师,工资微薄,又加上两个孩子,经济拮据,文芳自然也就没有了完成大学学业的心思。
“桃子,妈妈都听你妹妹说了。”文芳乍见到了女儿,欣喜交加,“桃子,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妈,你说什么呢?”
外面冷,文芳又没有穿外套,白静桃拉着母亲进了快餐店。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零星有几个客人,白静桃母女坐在一角,激动的说着话。
白静橙编了一个很美丽的通话。
白清朗下落不明,姐姐白静桃为了偿还高利贷,出国打工去了。文芳为了减轻女儿的负担,拼劲所能的打着各种零工,为女儿减轻负担。
文芳不觉得现在的生活苦,因为她的心中怀着希望,希翼着美好的憧憬,就像当初的白静桃一样。
白静桃却觉得心疼的滴血了。
“妈,你不要打工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那么辛苦,女儿……”
文芳连忙拒绝,“桃子,妈妈干的动。你不用担心妈妈,妈妈还年轻,不是废物。”
“妈,白清……”真相脱口而出,“……桃子,我昨天梦到你爸爸了。你爸爸告诉妈妈,他也在努力赚钱,等存够了钱,他就会回来。桃子,你不要怪你爸,你爸只是太善良了。你也别怨他给你叔叔做担保,妈妈就喜欢你爸爸孝顺和善良……”
听来,句句刺耳,句句讽刺。
白静桃盘旋在喉咙眼里的真相,在母亲希翼的目光下,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良久,她哭着,艰难的说道,“……嗯,爸爸一定会回来的。爸爸一定在某个地方,和我们一样在努力赚钱,等……钱存够了,还了高利贷,爸爸能回来了。”
白静桃将头埋在母亲的怀中,放肆的哭泣。
“桃子,好孩子,不哭了,这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妈妈现在身体好了,我们慢慢挣,早晚有一天,会把钱还上的。到时候,你爸爸就能回来了。……天这么冷,你爸爸有关节炎,不知道他有没有穿的厚一些?”
“妈!呜呜……”白静桃却哭的更凶了。
……
水逸勋来接白静桃的时候,白静桃双眸红肿,泪水长久的浸泡了脸上的皮肤,微微的浮肿,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着她的手,说着安慰的话。
“逸勋,我忍不下去了。”
“恩,那就不忍了。”
白静桃看着水逸勋斑白的鬓发,心生愧疚。
水逸勋不年轻了,七十多岁的老男人了,目光中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他们差了整整五十多岁,水逸勋可以做白静桃的爷爷了。白静桃虽然对水逸勋产生不了爱情,却对这个男人是感激的。
他待她可以用“宠溺”二字来形容,她对他却只有利用。
卓越说的对,卓越不帮她,白静桃只能另傍上一颗大树,来实施她的报复——既然老天不给她一个公道,那么白静桃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
“水凝蕊是你女儿,你舍得伤害她吗?”
水逸勋只是笑,“……可是我更舍不得你。”
白静桃靠在他的的怀中,柔美若水,“逸勋,只要你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水逸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对待小孩子,“去看你女儿了吗?孩子好不好?”
“很好……她爸爸把她照顾的很好。”
“你如果喜欢那个孩子,我可以帮你夺回来的。”
“我不喜欢那个孩子!”
水逸勋看着白静桃的目光,一副了然,却并不点破,只是遗憾的说道,“……静桃,我如果能够在年轻三十岁,我想我会……”
“你不老啊,你在我心里是最迷人的男人。”有恋父情结的白静桃其实很喜欢老男人,那种被父亲爱着的感觉,是卓越给不了的,水逸勋却能够给她。
“比起那个男人,我太老了。”七十多岁了,想到卓越,水逸勋头微微的痛——卓越,那个孩子……
……
水逸勋七十岁的生日,一向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水逸勋竟然要大办寿宴。卓越看着请柬,眉头微皱。
水逸勋是卓越的外公,卓越小的时候跟着水逸勋生活了一段时间。卓越很是崇拜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外公,只是水逸勋对卓越不亲近也不疏离,小的时候卓越对这个外公是又敬又怕的。
张琪来到了卓越的办公室,就看到盯着请柬发呆的卓越,“卓总,今天晚上的约会的餐厅没有订上位子,要不要换一家?”
“约会先取消。”
“好的。”
自从卓橙的生日宴之后,过着和尚一般禁欲生活的卓越便开始了频繁的约会,对于家境良好的世家小姐的相亲要求,一律应下来。有的时候,还会带着卓橙去,卓橙喜欢的,卓越便会优先考虑,卓橙不喜欢的,卓越抱着卓橙,立刻走人。
卓越不是在找妻子,分明是在给卓橙找个后妈。
“张秘书,你去给我选一个贺寿的礼物。要……”卓越想了想,“算了,我亲自挑选吧。”
水逸勋的喜好的东西不是张琪能够买到的,看来卓越这次要从自己的宝贝收藏里割舍一件了。
……
五日之后,便是水逸勋的寿辰。
一向低调的水逸勋真的是大办,社会名流来了不少。这场以慈善拍卖为主题的寿宴,更是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眼光,水逸勋竟然让一部分媒体人也进来了。
水逸勋旗下有一家静怡基金会。
此次生日宴会上宾客所送的礼物,将全部进行拍卖。宾客在自己所送的礼物上标上物品的价格,高出标价的部分的拍卖所得将全部捐入静怡基金会。水逸勋还将从所有的礼物中挑选一件,买下来,钱将全部捐入静怡基金会。
做慈善,大家本来都愿意,更何况是在水逸勋的寿宴上,平时大家巴结低调的水逸勋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水逸勋这么一搞,大家更是踊跃。不动产、古玩字画、游艇……一件件礼物都是价值非凡,但标价都低于物品的实际价格,一条豪华游艇市价一千万,主人的标价才五百来万,大家都在变相的奉承着水逸勋。
卓越送的是北宋 黄庭坚《砥柱铭》真迹。
西装革履的卓越进了会场,便看到歌舞生平的热闹景象。这种场合,卓越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卓越……”
扭头,便看到了一个丰腴的鹅蛋形的年轻女子,相较于卓越的淡然,女子很是激动,“卓越,人家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回?”
“你是……”
年轻女子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我们认识吗?”温和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杀伤力十足。
“卓越,你……,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卓越没有女伴,便让张琪陪着来了,身穿湖绿色小礼服的张琪走过来,提醒道,“她是兖矿集团龚总的千金,你们曾经约会过。”
“不记得了。”
张琪一脸的黑线。
——卓大Boss,你这种态度,是娶不到媳妇的。
不时有人过来和卓越聊天,卓越对女人记性不好,对生意上往来的客户记性非常的好。卓越外表温文尔雅,待人接物优雅、从容、亲和,大家都很愿意和卓越交往,卓越也一概温和相待,那些人对卓越掏心掏肺的,不过张琪可是太了解他们家大Boss外表温雅,内心冷酷的个性了。
宴会厅的入口,卓越看到了水凝蕊,水凝蕊的身畔是白清朗。
卓越看到水凝蕊和白清朗,眼睛微眯,眼中的厌恶竟然没有掩饰住。
“小越……”
水凝蕊看到了卓越,表情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她穿了保守的小礼服,高跟鞋,朝卓越疾走了过来。
“越,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接。”
“白太太,我们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