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摸不着头脑,听着杜琛妈妈继续骂她,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合该生个怎样的女儿,都是不要脸的货色云云。
一遇上这类话,倪曼身体里的免疫系统便全开。只是今天,她不知该受宠若惊呢,还是拉别的情绪在脸上。堂堂外交官,难道不是电视里一番文绉绉的大道理把人绕晕?这么低俗,堪称街头泼妇骂街的行径,她是觉得算亲民的一种吗?
那要配上拍大腿的动作,不就更加传神了?
“你记住了吗?”李萍眯眼瞥她。
“哦。”
“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来找小琛,否则我一定会叫你好看。”
倪曼拉回神游天外的思绪,这一串的诘骂,及最后一句挠人痒痒一样的威胁,跟杜琛和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听见了吗?”
倪曼在原地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道:“为什么连和杜琛见个面,都不行呢?”
倪曼难得有一个朋友,若是这么不清不楚弄丢,不舍的因子在心底作祟。
“你不知道?”李萍打量她,眸子的光不断变着。半响,她说:“需要什么原因,纯粹不想和你这类人来往。你有时间也要多照照镜子,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我们杜家。”
李萍不愿点破。
看这情形,敢情还是她的宝贝儿子暗暗喜欢人家?李萍多看了倪曼几眼,没事人一样,她记起儿子醉酒后的眼泪。心里更是窝藏了一把火褶子,时机一到,就一点便燃。
李萍今天主为了探探老爷子的态度,如毫无转圜的余地,她便会叫倪曼永远在北市消失。
突然敌视的那位踩着高跟鞋走了以后,倪曼进了屋里,警卫员指指书房,示意她敲门。老人正在练字,挥笔勾墨,字里行间刚劲有力。像没感觉到人来了一样,他专心写字。
被晾了小半段时间,老人终于叫了人来收拾,一杯热茶,淡香袅袅烟雾。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请您不要再为难杜楚恒。”
老人笑,话里带了嘲弄的意味,目光却很锐利,“谁跟你说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为难自己的孙子。”
倪曼对上他的视线。
“如果你指新航新建商场倒塌的事,我也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倪曼,我活这么大岁数,不会拿自己试法。”老人难得一次的开天窗长聊,究其深意,着实易懂。
倪曼干脆顺藤摸瓜,说:“那请您帮帮他。”
“当初可是楚恒给我撂狠话让我歇着,不要再插手你们的事。”老人嘴角稍稍上扬的弧线绷紧。
一码归一码。
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何苦愁白了杜楚恒的头发,而来求他。
为了赶她走,老人可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用她身上。连自己孙子十来年的心血,他下手拔除也毫不留情。
“我答应你。”
老人双眼眯了眯。
“我会离开杜楚恒。”说话间,倪曼放轻了呼吸,表情闪过一丝茫然。
心脏似乎已经习惯了痛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张嘴时带出的尖锐钝痛,身心一直呈现出麻木的状态。
“离开楚恒?”
倪曼咬了咬压,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嗯了一声,慢慢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会离开杜楚恒,但是我不会就这么走了。”
老爷子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你想要多少钱?”字字含嘲蓄讽。
倪曼不吸了下刚才酸涩的鼻子,由觉得好笑,故意出声问:“我要多少,您都给吗?”
老爷子眉蹙,瞪她。
“或者,让我带杜楚恒走。”倪曼换一个条件,换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人冷哼,“你能带得走吗?”
“带不走。”倪曼笑了笑,脸上少许灵动浮现,她说:“所以我只会提一个您一定可以答应的要求,我要过了年再离开,离开北市,与杜楚恒再也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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