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满面凄惶道:“当时天色渐暗,兵甲搭了帐篷,我在太子帐篷之内。从出发开始,皇阿玛就将我派到太子身边。突然,有上千人突然从林中跑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弓箭,骑了马,直接冲向皇阿玛的帐篷。我当时都吓呆了,站着不敢动。负责护驾的禁卫军拦在前面,死了好多人,突然另一边林中又跑出一营军士,与先出来的人缠斗在一起,厮杀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止。死了好多人,皇阿玛却不在帐中,梁九功出来下令,让在场之人不得泄露此事,否则被当做乱臣贼子判处。
后来我才知道,先冲出的是太子的人,我当时没有护圣驾,只怕被当做太子一伙。所以求求四阿哥,帮我看着我儿子,好歹给我留个后。”
没有亲历,四阿哥光听十三阿哥所言,也只其中惊险,不由庆幸自己并未随扈。他看着十三阿哥毫无形状,叹了口气道,这个弟弟曾想投靠他,现在也不怕责难将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诸于他,也算是对他忠心,四阿哥也受触动。他安慰道:“既然皇阿玛没将你抓起来,可见并不疑你,你莫自己吓自己,你家中我一定会好生看顾。你快些起来,换上衣裳,若是拖得久了,只怕有心之人便要上前查看了。”
十三阿哥不敢耽搁,换上四阿哥的衣裳,他比四阿哥身量矮一点儿,换上四阿哥的衣服勉强尚可,他们一起出得屋子,说了两句无关紧要之话,四阿哥便拱手告辞。他先去了趟十三阿哥府,十三福晋进了他就要下跪,太子被废,十三阿哥一直不归家,十三福晋早已吓破了胆,就怕内务府通知她给十三阿哥收尸。如今见了四阿哥,她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想要问清情况。
四阿哥让太监将十三福晋扶起,“弟妹快起。十三弟还好,劳烦弟妹收拾几件衣裳出来,我带过去给他。”
十三福晋还想再问,可是看着四阿哥的冷脸,却不敢问出口,免得惹了他厌烦,对十三阿哥不好。倒是四阿哥见她一脸担忧,开口道:“弟妹在家中将几个孩子照顾好,十三弟那里不必忧心。”
出了十三阿哥府,四阿哥并没有去皇宫,而是找来戴铎商量对策,戴铎还是那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言论,劝四阿哥远离是非,四阿哥对此言论不甚感冒。富贵险中求,太子弑君杀父,却未被上刑,只怕皇阿玛心中还有几分情,他上前替太子求情,既符合他一贯做法,又能得皇阿玛高看一眼,为何不做?他若是躲得远远的,不受牵连,却也得不到丝毫好处,四阿哥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不再沉默。
他在书房踌躇半天,拟了折子,又撕了,最后决定直面圣面,亲口陈述。第二日一大早他便进了宫,没等多少时间便被宣进。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被亲儿挥刀相向,康熙虽然早有防备,但是真正经历,却受了巨大打击,面色苍老了十岁,不过他眼中却没有屈服。他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四阿哥,道:“你来做什么?让朕杀了胤礽,还是放了他?”
四阿哥跪地磕头,“儿臣求皇阿玛饶过二哥。”
“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儿臣不知。”
“不知你也有胆替他求情?他做的事,杀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可惜。”
四阿哥仍然道:“儿臣求皇阿玛饶过二哥一条性命。”
“你下去吧,朕不想见到你。”康熙心灰意懒地说道。
“皇阿玛恼怒儿臣,儿臣却还有一言。”四阿哥连连磕头。
“你说吧。”
“十三弟打小便敬爱皇阿玛,绝无不臣不子之心,请皇阿玛明鉴。”
“朕知道了。”康熙淡淡道。
四阿哥磕头告退。皇阿玛恼了他,可是必然相信他是友爱兄弟的吧?
他离开后,康熙呆坐了一会儿,又翻开奏折。翻开一封,看到请封八阿哥胤禩为太子,他冷笑一声,一个儿子倒下了,一个又上来了。就这折子丢在一旁,他又打开一本,“八阿哥胤禩甚贤,可堪大任”。康熙突然暴起,将桌子上的奏折扫到地上,“我还没死呢,一个个就要谋求我屁.股底下的位置。”
十月,胤禩被削爵位,然他在户部的职位并未罢免。
十一月,三阿哥胤祉告大阿哥胤禔咒魇太子,胤禔被罢王爵。
康熙四十七年的后半年,朝廷一片腥风血雨,宜绵几乎不敢再打听外面的消息。康熙一个个溜着他的儿子,有野心的跑出来搅风搅雨,宜绵很怕四阿哥脑筋秀逗提前暴漏心思,被夺爵幽禁,四阿哥府也被禁卫军看住,只进不出什么的。不过显然四阿哥老谋深算,这场风波里他躲在了后头,没受波折。
时间滑过四十七年,四十八年的开春,官员们一上朝第一本还是上的立太子事宜,“太子乃国之副君,立太子正朝纲,十万火急。”
康熙讥笑着扔了这本折子,又拿起一本,大同小异的言辞,甚至了太子人选。
复立二子胤礽为太子,还是立这在群臣的甚贤的八子胤禩?康熙皱着眉头思虑。胤礽已经声名狼藉,再立之后,想要废去甚是容易,他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复立,更显他是仁君慈父。再者,四子拥护二子,将他提拔起来,掣肘二子,更是保险。至于八子胤禩,不过辛者库之子,妄图觊觎国之重器,其心可诛,决不能轻饶。
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天下。
七月京中选秀,赐一等公年遐龄之女年氏于四阿哥,封为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