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管北晋万里江山了?”这次她却没有再责骂他,或许是因为他近乎乞求的语气,或许是因为心里隐隐的不安,她终是将他伤得太深了。
“我记得在流水亭后头的小山坡上有很多白兔,它们一点也不怕我,还会噌到我的脚下啃草吃。”他呼进去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同从前一般没有任何改变,催得叫他的长睫上下摇晃着,便想要睡觉了。
“那你当时还被它们吓得直哭。”他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多年前他偷偷从宫里跑出来找她,她带他去流水亭玩,他便溜到了后头的小山坡上,随后便哇哇大哭起来。
她赶过去时才发现一群的白兔将他给围了住,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伸出小手向她求救着说道:“姐,姐姐,它们要吃了我……”
“那是因为我太香了,所以它们才都要围过来的,而且我才没有哭呢,是姐姐你看错了,我只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对于这件事在他大了之后便一直死咬着不肯承认。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被一群兔子给吓哭呢!虽然,虽然他当时是真的认为那一群毛茸茸的东西会吃了他……
“姐姐,你唱歌给我听吧,从前我睡不着的时候你常唱的那首。”他语气带着疲惫,却又撑着双眼不肯合上,定要桑玖韶哼歌于他听。“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盆儿,盆里有个碗儿,碗里有个碟儿,碟里有个勺儿,勺里有个豆儿,我吃完了,你谗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轻柔的歌音在寂寥的殿内徘徊低转,流连在了耳畔,挥之不去。
谷雨早就站在了殿门口,但这次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里头飘出歌声来,她分明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那一副画面竟是出奇地和谐。
他们姐弟俩的世界,无论是谁都不能插足。
“姑娘便这般退出了么?”她转身才想走,便被眼前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拦了住。
“我……他永远不会在意我的。”虽然这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在他亲自将她带回宫,人人都羡慕她时,她一直都觉得那个少年也定是想她喜欢他一样地喜欢着她。
但是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她便再也抓不到他了。
刘福德轻笑,自怀中掏出了个东西塞到她的手中,压低嗓音道:“与其伤心干等,不如放手一搏,这是忘情水,只要喝下了这个,皇上便只能记着姑娘一人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怀中的小瓶子,半晌不知要作何反应,“他会恨死我的。”
“姑娘是要皇上恨你还是要他只记着你,只能姑娘自己定夺了。”刘福德也不多言,他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届时便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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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玖韶觉得她又是被他给骗了,这丫的昨日便听着他的儿歌睡得跟只死猪一样,她想叫宫人把他带回养心殿,无奈他的爪子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肯松开。
而一大早他又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全然没有了昨日那副便要死了的样子,将她的碗给拿了去,鼓弄了半天才开口说着:“姐姐张嘴,这个可好吃了呢。”
“……我自己吃。”拜托,这可是她从前才这般喂他吃饭的呀,怎么如今就全反了!
“姐姐不是看不大清楚么,珣儿不嫌麻烦的。”他凑近她的耳畔,话说得很是自然,但桑玖韶很容易地便听出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昨日定是看出她不愿让别人晓得她如今看不见,然后今日就乘机捡便宜。
她怎么肯让他喂,硬着头皮扯话题:“现下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早……唔……”
趁着她张口说话之际,他一下便将饭塞进了她的口中,眨眨眼,看她满脸黑线,他笑得倒是开怀:“是不是很好吃呀?”
“我吃饱了。”她起身便转过去迈步,她明明记得后头没有东西的,可不知为何她才跨了一步脚下便被绊了一下,她便要往前栽去,身后之人一把拽住她便将她给搂了回去。
“姐姐,不要动。”他的双臂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搂着她,倒叫一旁的宫女们都脸红地别过了脑袋,很是自觉的。
她无奈,但又觉得他昨日和今日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
“没有呀,我只是想抱抱姐姐。”他的声音听着很欢悦,说得也很是理所当然,“日后姐姐若是嫁人了,那我便抱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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