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垂了首,缓缓抚上自己的一头银发,似笑非笑的,像是忆起了些什么,“我与他相识不过十六芳华,那时我总以为他便是我一辈子的良人,我还天真地与他说,愿与子白首偕老,沧海桑田不离不弃,我为他与家中决裂,过什么浪迹天涯的生活。”
“而他呢,他满身沾血地站在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凉儿,这便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他将我父亲的头颅抛到我的怀中,呵,瞎了倒也好,再也就看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一切了。”她轻抚着自己的眼角,唇角一丝上扬,却是比惨淡更是慎人。
“席前辈,你的执念太深了,便算是先生在洞穴前守了四十年也不能化解你心中对他的仇恨吗?”楼钦颜细眉微蹙,隐隐之中觉着当年之事定然不简单,凭他对先生的认识,先生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指间触上织机,随着一声“咯吱”响动,于无形之处凝冽而来数道冥空之气,楼钦颜兀自于掌中聚真气,接动流袖的力道将真气铺散开来,一手已然抓住了桑玖韶,身子一同朝左侧逼开而来,“若是为他做说客而来,便不必在这儿浪费口舌了!”
“看来席前辈还真是不了解先生,凭他的性子,便算是半生守在这洞穴前他也是绝不会做这等事,今日只是晚辈多事罢了,若惹席前辈生气,在下在此道歉。”楼钦颜依旧一派不卑不吭,倒完全无了平日里在桑玖韶面前那副欠抽的模样。
“半生?呵!”席凉一声冷哼,“既是他的人,那便把命留在这儿吧!”
楼钦颜见她已然听不进劝,便也就懒得费口舌,以单手接下她随之挥来的掌气,稳住身子后退了一步,却是轻声对桑玖韶道:“我在这儿先拖住她,你去找先生要的东西。”
“那也好啊,你把东西给我。”桑玖韶一口便痛苦地应下,反之摊出了手要些什么。
他眉目一蹙,忍住心中隐隐泛上的怒火,她倒好,他豁命地为她拖延时间,她却好意思地摊手向他要东西了,“桑玖韶!”
“陛下,我这可是为你好呀,万一你不小心地英勇就义了,那南魏的江山可就真的如同羔羊般的任人宰割了,所以你将你随身所带的玉玺交与我,我也好为你处理后事啊。”她笑言吟吟,一一列数自己可是如何如何地为他着想。
牙口咬得“咯咯”响,一面要腾出气来应对一再而来的掌风,一面又要深受桑玖韶语言的毒杀,一时调不过气来便生生地受了一掌,口中猛然涌上口腥味,却是活活地憋着,以怒视的目光盯着桑玖韶,“那你还是现在就替我处理后事吧!”
“我说你麻不麻烦啊,又要我先走,又要我处理后事。”一道凛冽之气再次在话间袭来,她流袖之下的纤手稍稍一扭转,在触及掌风之际揉旋开来,以微妙的掌法化解了那股真气。
“你,你是谁?!”席凉忽地便止了攻击,睁着毫无焦距的眸子在找寻着什么,口中之音反成了三分惊两分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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