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海棠的零落,院中新添的牡丹倒是分外艳丽,有雨水打在花瓣上面,落成一颗颗的小雨珠,十分晶莹。
初夏奉了茶进来,看了眼案桌上的棋盘,又看向正看着窗外不语的楼心月,关心道:“娘娘,您下了一下午的棋了,起来走动走动罢。别坐坏了身子,到了夜里又该腰酸了。奴婢见今日这春雨不错,淅淅沥沥的,又没有风。娘娘不如到廊檐下走动走动,随便看看花卉司新送来的牡丹。奴婢瞧着那花开的极是不错。”
一旁的初晴也忙道:“是啊,还有好几种是奴婢见也不曾见过的,娘娘何不出去看看,也让奴婢长长见识。”
楼心月笑着看了看她们,知道她是怕她坐坏了身子,便点了点头,由着她们扶了起来。
来到廊檐下,果见廊下的牡丹又添了许多新的品种。有假葛巾紫、状元红、雪映朝霞、玉美人等,倒真是平日里不常见过的。楼心月一边看着,一边向初晴介绍。
初晴一一应会了,忽又跑到一盘黑紫色的牡丹旁问:“娘娘快看,这又叫什么?这花不仅颜色奇怪,怎么花心是青色的?”
楼心月看了看,原来是一盆青龙卧墨池,道:“这叫青龙卧墨池,你看它花瓣似锦,花心青翠,像不像一条小青龙卧在墨池里。”
初晴笑道:“原来是这么个名字,这花名也好生奇怪,难怪奴婢不曾听闻。”看向楼心月又道:“想来也只有如娘娘这样见识广博的人才会知晓。”
初夏闻言,掩面而笑。楼心月心知初晴是在哄她开心,便也笑了笑。一时袭若来回,晚膳已备。楼心月应了,便回了厅里用膳。
不知是雨天的原因,还是之前药的原因,看着满桌的饭菜,楼心月却是无半点胃口,只寥寥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
初夏见了,心疼道:“娘娘您多少再吃点,这几日您的胃口越发不好。如今食量都不及在府里的一半,如此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楼心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只觉心里一阵反胃,忙拜了拜手道:“算了,本宫实在吃不下。撤了罢。”
袭若见势,担心是不是又被谁做了手脚,或是,那下药之人并不是翠云,而是另有其人,便道:“要不奴婢去请华御医来瞧瞧罢。”
楼心月知道她的顾虑,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否则她定是可以感觉到。起身道:“不必了,本宫无碍,只是身子泛了些,歇一下便会没事。”
袭若见此,也不再相劝,让人收了饭菜,便与初晴初夏一并跟着楼心月进了里厅暖阁。
晚膳后,雨水越发急促,渐又起了风。
楼心月换了华服,又卸了髻簪,便在暖阁榻上歪着歇息。欧阳墨轩还未让人来传口喻,她还不能歇下,免得他突然驾临,失了分寸。
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寂寥。欧阳墨轩有些日子没来了,上次来还是初一罢,转眼间已有半个月了。自她称病,每回他来,她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与他亲近,想来,他是生气了罢。否则,为何他每日的让人送桃花来,却从不曾亲自过来看上一眼。
原以为不在乎,到底,心里还是会有所期待的。
正愁绪间,就见李义领着王禄进来。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罢。”楼心月心想王禄定是来传欧阳墨轩口喻的,便道:“这阴雨的天,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让底下的人来回了便是。”
却见王禄一脸焦虑,恭敬道:“实在是事情紧急,奴才才不得不来打扰了娘娘清静。还请娘娘发发慈悲,可怜奴才这条贱命罢。”
楼心月见王禄表情,忙道:“发生什么事了,公公何出此言?”
“娘娘请快去议政殿看看皇上罢。奴才的贱命不要紧,可是皇上的龙体要紧啊。万一要是有个差错,奴才就是死一百次也担待不起啊。”
楼心月心下一怔,道:“你且好好说,皇上怎么了?”
王禄这才回道:“皇上今夜本该歇在娘娘这里的,谁想午后袭若去回了娘娘身子不适,不宜侍驾。皇上便一直闷闷不乐,连晚膳都没用。就这么着,奴才小心应付着也就好了。可谁知,贤妃得知皇上今夜不来娘娘宫里,便去缠着皇上去她的长乐宫。皇上以身子乏了为由,将她打发了。可这贤妃刚要离去,又遇上了前来请皇上惠妃,弄得两人在殿外争了起来。皇上心烦,一气之下,将两人都禁了足。”
楼心月听罢,不解道:“那这和皇上的龙体有什么关系?”
王禄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本欲回寝宫的。由她二人一闹,便淋着雨又回了议政殿。如今将自己关了殿里,谁也不让进去,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奴才担心,这样下去,会损害龙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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