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听到金丹二字也顾不上眼前身着道袍的奇怪孩童,猛然想起在遍地尸体的洛阳城西门,修远那个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吻来,他惶恐的大声叫唤自己的部将:“曹性!军师呢?”霸气的声线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不知是吕布的声音太大,还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死里逃生的军士们实在太过高兴。紧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竟是一浪高过一浪,莫名其妙的欢呼声:“侯爷威武,我等誓死追随侯爷!”
吕布脑中一片混乱,人潮之中竟看不到修远的身影,他用尽全力又大叫了一声:“军师现在何处?”欢呼声戛然而止,人潮中间自发的让出一个通道来,吕布一抬眼便看到修远一身蓝衣,气息奄奄的躺在一个小草坡上,衣襟和袖袍上满是血迹。
吕布不知所措的攥紧拳头,神情悲戚的朝修远走了过去。那个道童看到修远,灵动的眸子里有一抹亮光闪过:“原来那人为了救你,竟是连最后的一魂一魄也不要了么?”
吕布闻言转头,竟毫不犹豫的就朝着那小道童跪了下来:“恳请仙师救救我家军师,我吕奉先愿一命换一命。”
吕布人高马大,就是半跪在地上也和那道童一般高,那小道士却只是捻了捻手指轻轻一托,吕布便身不由己的自己站了起来:“兵士在前,身为主将岂可无故下跪?你又置这誓死追随你的万千军士于何地?”
吕布本想再跪,却奈何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急的面红耳赤:“若是连修远都不能护得周全,我吕奉先又有何颜面再统御这万千西凉军士?仙师既然能在乱军之中找到这里,定有办法可以救修远一命,更何况,若非修远奇策,我等早已死在洛阳城内,纵然是当着所有兵士的面,他们当能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又岂会真的因此而低看我半分?”
于吉原本只是窥得天机自己行将大限,唯有此处尚存一丝变数,他虽传自道术正宗,却对治病救人的医道研究不深,更何况那躺在地上的人现下只余一魂一魄,恐怕就是大罗金仙降临也无能为力。
他深知自己的命轮已经和眼前的少年将军合在一处密不可分,自然处处为吕布打算,只得硬着头皮装腔作势一番:“既然如此,我便用七星延命之法,暂时保住他的一缕生魂,你且命军士们守好各个风口,莫要让夜风惊了烛火。”
说罢,于吉径自从袖袍里取出几张符纸来,口中默念法诀,将七盏飞灯布成北斗七星阵环在修远身边,高顺和曹性忙不迭亲自护住烛火又细心的将军士们排成人墙,站在土坡的高处挡住流风。
于吉做完法事,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如同一个明黄的气球一般浮在灯阵的最中心,眼眸中神光掠动,竟直接穿过无数幻境,看破数万年的红尘俗世,若是有高明的修士在场定会惊呼,这便是三清道宗的无上法门——太虚眸,传闻只有太古洪荒的神兽们才能使用。
修远原以为把金丹送予吕布,自己必将魂飞魄散,没曾想竟又再次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庄严大殿上,见到了那个送他金丹的神秘仙人。修远的魂体还没飞进大殿正中,那仙人惶急的从殿前狂奔下来:“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竟随随便便就把通天教主赐予的金丹送给旁人,要知道那九转唤魂丹乃是阐教至高天上的珍物,又岂是我等能随手拿出来的?此番若不是正有人以七星灯阵帮你续命,你早已魂飞魄散了。现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勉强保你魂魄不散,你拿了这凝魂玉就赶紧回去吧,若是被通天教主发现什么不妥,小仙我就是仙元尽毁也没办法交差了啊。”
修远虽因为天劫神雷失了佛法,但佛理和境界尚在,他并不急着回去,而是云淡风轻的反问了一句:“我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纵然回去也不过是残魂孤魄,单靠一个道家法宝又如何能保得住我十世佛修的本心?”
那金殿里的神仙听到修远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没头没尾了说道:“你怎知这十世里自己未曾在三国乱世留下佛缘?这里虽然只是一个被孤立出来的平行时空,却实实在在和你灵魂的本源有着密切的关联,不信你且随我来。”
修远似悟非悟,跟在那神秘仙人身后往金殿深处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