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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荒唐的贾赦难得清明了这么一回,贾琏侧过身子,手掩在袖子里,趁着大家不注意,在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这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贾母气得浑身发颤,用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打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王夫人明知道大伯是在看他们二房的笑话,但是不管怎么样,贾赦说的这话,她是十分认同的。既然已经出族了,贾琳的事哪里就能劳动贾府全员出动,再说,还是那句话,世子是世子,贾琳是贾琳,那些来贾府要请柬的人绝对都是冲着世子去的,贾琳自己能有什么面子?少不得世子心里还在嫉恨贾琳呢,贾府凑上去,那不是明摆着让人打脸吗?
邢夫人虽然平日爱和王夫人在口舌上争个高低的,但是如今眼瞧着贾母是真的发怒了,她反而就一句话不敢说了。目光一转,邢夫人就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匆匆跑进来。她赶紧转移话题,道:“快瞧,这第二波打探消息的人也到了,我们先看看镇南侯府那边怎么说。”
镇南侯府那边怎么说?镇南侯套了车架,把自己剩下的两个嫡子给“绑”到新宅子去了!前文说了,男人和男人行并娶之礼的时候,虽然没有迎亲送亲的步骤,但若是家族看重,还是会让族人在东屋或者是西屋陪着新人一直等到喜宴开始的。长辈自然不需要陪着小辈,而鉴于新人是男子,年轻的媳妇姊妹也不好陪着坐在一个屋子里,因此相陪的人一般都是族内年轻有为的子弟。秦恕要成亲,从礼法情分上讲,他两个嫡出的弟弟的确是适合(或者说是应该)陪坐的——前提是,如果之前没有出族的话。一出族,就不能算是族人了呢。
镇南侯虽然代代出武将,但是到了现任镇南侯这里,他偏偏就不爱舞刀弄棍的,只喜爱文章诗词。也因此,现任镇南侯不光长相比起他的祖辈们要来的白净俊俏,就连性子也比他的祖辈们来得软绵得多,平日里,很有些听风就是雨的。他又素爱红袖添香等雅事,自诩是个怜花爱花的人,当年闵柔公主下嫁之后,他屋子里也是莺莺燕燕没有断过,最后那些人还是被老镇南侯夫人给打发出去的,才全了闵柔公主的脸面。
但也因为这个,镇南侯越发不待见闵柔公主。等后来,公主一直不曾有孕,镇南侯便又名正言顺地恢复了自己在百花丛中流连忘返的生活——就是公主也不能不顾忌着无后为大这一点。再到后来,镇南侯娶了清灵郡主,因着清灵郡主那性子,镇南侯府里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嫁人了和偷情时是不一样的,清灵郡主索性去了自己在镇南侯面前一贯顺从温柔的伪装,她是敢直接揪着镇南侯的耳朵骂的,也是敢直接拿鞭子将那些小贱人(清灵郡主语)打得皮开肉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话,自此以后,镇南侯被清灵郡主管束得服服帖帖的。
就比如将秦恕养在庄子上这件事情,难道镇南侯不知道这不符合礼法吗?他知道的,但因为清灵郡主做了,他便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当自己从来没有生养过这个儿子。再比如说,贾府和镇南侯府有婚约这件事情,难道镇南侯不知道一开始定的应该是元春吗?他知道的,但因为清灵郡主要认了是贾琳,他便也上了折子。而且,说句实话,就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镇南侯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愧对了秦恕这个嫡长子,但是比起秦恕这个从小不亲也许还恨着自己的儿子,镇南侯也更偏向把爵位留给从小在自己面前长大,被他视为骄傲的应昊。
但是,镇南侯虽然性格软绵了些,却并不代表他无知。宣正帝先前默许了他让秦恕娶男妻的折子的举动误导了他,让他觉得其实宣正帝也没有多少看重秦恕的,所以他才会由着清灵郡主将秦恕出族,只当十几年前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并且,因着秦恕出族不光带走了他生母的嫁妆,还带走了镇南侯府将近一半的家财——说是一半的家财,那也只是明面上一半的家财,譬如老镇南侯夫人的嫁妆、族田、镇南侯自己的私产等等,这些秦恕都是没有分到的,真要说起来,秦恕得到的还远少于他该得的——镇南侯心里,对这个儿子最后一点的愧疚也被消磨光了。
而现在,宣正帝真金口玉言让秦恕改了名字,又让他认了忠瑞王为义父,镇南侯才猛然意识到,也许在他上折子的时候,宣正帝就已经在不满了。镇南侯忽然有种大难临头的紧迫感,因此,他也不顾郡主妻子这回是真病还是假病的了,直接端起父亲的威仪来,命两个嫡子都去了秦恕的新宅子。有那么一瞬间,镇南侯甚至还在庆幸,还好,他先前没有听从郡主的话,把闵柔公主的嫁妆给以次充好昧下一些来。
听到这个消息,贾母愣愣地站在那里。虽然,因着清灵郡主强势的缘故,人们往往忽略了镇南侯,但是一个家里真正当家做主的到底还是男人啊!镇南侯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忠瑞王这个名头来得比他们想象中更厉害?贾府为什么还把精心教养的嫡出大小姐送到宫里去伺候人?还不是因为贾府如今空有爵位,却攀附不上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才叫女人去搏一搏富贵么?可现在,这事态的发展却在告诉贾母,若他们昨日没有放弃贾琳这个庶出子,今日他们就让人艳羡地和忠瑞王成了亲家……明明昨日还被判定了再无什么前途的贾琳忽然就成了府里最精贵的人。
当王夫人将周氏的卖身契送出去的时候,贾母也是同意了的,想到这一点,贾母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直疼。她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邢夫人这会子反应比王夫人快多了,立刻凑上去,力道正好地帮贾母揉着胸口。贾赦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他起身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贾琏说道:“走走,咱们备好了礼,就喝喜酒去!想来,我以前还是琳哥儿伯父的时候,是没有亏待过琳哥儿的,如今就算没了亲戚情分,他是个懂事的,必然不会叫人把我打出门去!”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二房的人先前得罪了他,如今也就别厚着脸皮凑上去了,虽然说,贾琳曾经还是二房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