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施嫣儿有些解不开脖颈下的大红金丝缠枝描牡丹的鹅绒披风带结,许无言站起身来,帮着施嫣儿把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放在衣架之上。
“在水牢他受了不少苦,卓涵说他可能落下了什么病根,大概是因为这个悲戚吧!”许无言和施嫣儿道火笼边坐下,
施嫣儿看了看许无言,从水牢里出来许无言的确变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态度都不一样了,像是对谁都淡漠了。
“无言!当日在水牢中,白紫阳怀中抱着的是一个没有气息的老者,那老者是何人?又怎么会在水牢之中?”
对许无言,施嫣儿不想绕弯子,况且在施嫣儿看来,许无言想说的不用多问她也会如实奉告,她不想说,大罗神仙也无计可施。
许无言抬头看了看施嫣儿,这一次自己能够脱险,大半的功劳都在施嫣儿,一年前两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对头,如今她为了自己竟能大闹州丞府衙了。可是她大可以无忧无惧的过她相府千金、四品清廉司官员的生活,把她拉进这趟浑水太残忍了。
“嫣儿,谢谢你!这次如果没有你,我怕是没命和你在这里说话了。”许无言低下头,把玩着垂下的发梢避重就轻的说道,
施嫣儿嘴角轻扯,语气不由得冷然,“无言,你想谢我就据实以告,何须这些华而不实的闲话。”
许无言抬头看看施嫣儿,泛着一汪清水的眸子里没有了半点先前的骄横,取而代之的是如檐下冰棱般得晶莹沉静。
“救我出来,你这次的皇命也算是完成了。虽不会有什么赏赐,也断然不会受罚。做一个好好的相府千金远离这些个是非也是好的。”
“呵呵!”施嫣儿听罢,一连串的冷笑在房间内荡漾开来,“无言!你也太小瞧那座银色皇宫里的皇上了,也太小瞧我施嫣儿了。”
许无言抬头看着施嫣儿,眸色中闪着不解之意。
“这得安稳与否,自你我站到那大殿之上时便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施嫣儿眸色凝着火笼中有些发黑的炭火,“这浑水也是你我早就深陷了的。倘若他此刻放我安稳,便不是他楚寒麟了。”
“嫣儿!”许无言轻叫了一声,
先前只知道施嫣儿因她父亲病危回京探亲,这么些日子不见,再回来之时也从不曾有人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她是寻常的探亲,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了。
施嫣儿漠漠的一笑,无奈的唇角挂着比檐下水滴还不如的无奈,“先前我数次顶撞与皇上,他并非不介意不过是存着罢了!如今,我持鞭大闹州丞府衙的事传了过去,你觉得我的日子还会安稳的了吗?”
许无言此刻心里竟是疼惜施嫣儿的,无论如何她大闹州丞府衙,是为了救自己;这也是许无言没有想到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揣念着自己的心思,彼此也就没了言语,本就安静的房间便只剩下了屋外滴答的水声。
“无言!朱府的案子怎么样了?”许久之后,施嫣儿抬头看着许无言轻声问道,
先前查案的进度,施嫣儿早已在方卓涵那里得知了,如今许无言回来绝口不提朱府的事,时限将至施嫣儿不由得有些担心。
许无言伸手端了旁边木几上已经凉透了茶水喝了一口,薄荷的清香随着冰冷的水浸入心底,让人乍然一震。
“现在还没什么头绪,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眉目了吧!”许无言吐出一口比空气还要冷几分的气息,缓缓说道,
施嫣儿听罢,放心的笑笑,“只要你有所打算就好!”
许无言一直都不是个一味隐忍的女子,此番有人如此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逼迫,她如果不有所打算,绝地反击便不是施嫣儿所认识的许无言了。
“倒是嫣儿你,这鞭打州丞府衙,皇上如果追究起来可是不小的罪名。你打算如何处理?”到底是为了自己,许无言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施嫣儿垂眸轻笑,长长地睫毛犹如落在花朵上的蝴蝶,“这个就无须你费心了!我的困境必定在你之前解除。”
那般自信的神色,许无言恍若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只是施嫣儿不是自己,也不会和自己走一样的路,这便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