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屋里人去了一半,石将军才长叹一口气,回过头对一直站在旁边的大少奶奶问道,“玉容,最近大夫人身体不好,才让你帮着管家,怎么才短短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
玉容见问,连忙噗通一声跪下,身后跟着的一群丫鬟婆子也都跟着跪下了。“爹爹,是儿媳妇不好,没有给大夫人帮忙,放纵了下人,才闹出这么多事来。等明儿个,我一定严加看管,把那些目无法纪、欺下瞒上的下人们都撵出去!”
“先别说以后的事,今儿那落水的丫头如何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玉容为难道,“那春纤是大夫人的丫头,我也不甚了解。前几日说是粗心,把苦杏仁当作果干做了杏仁茶给秋真喝,秋真喝了一口,说味儿不对,遂放到一边,过一会儿就呕吐不止,看了大夫才知道,是误食了苦杏仁,还好用的少,性命无虞。大夫人知道后,就把春纤叫来问问,春纤抵死不认。后来大夫人想着马上要过八月节了,说等过了节再说,让关到柴房里好好看着,哪想到就……落了水了。还好二弟在,不然就出了大事了。”
“那丫头现在在哪儿?”
“大夫人安排到偏房里躺着,还没醒呢……”
正说着,刚刚换了一身衣服的石铭进来,看见一屋子都跪着,楞了一愣,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石将军看见他,招手让他进来,回头对大少奶奶说,“起来吧,回头好好问问婆子们,到底是怎么看管的,再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别的什么。咱们家好几个人在朝中为官,家里出了这种事,传出去,大家都面上无光。你是嫡子长媳,将来也要独门独户的掌管一家人,多用心!”
旁边的丫头扶着大少奶奶起身,大少奶奶敛声静气的答应,“玉容知道了。”
“你也去看看大夫人吧。顺便打发人去告诉张姨娘一声,我刚刚从她哪儿来,她吓坏了,所以我没让她来。”
大少奶奶暗自皱眉,但还是温顺的回答:“是。”
打发了一屋子的人,石将军把石铭叫道跟前,“怎么回事?”
石铭外头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儿奇怪。”
刚刚他按照石将军的吩咐,到安荣堂给大夫人请安。他是从小路过来的,正好经过安荣堂门不远处的紫花河,看见一个小丫头站在河边啜泣。他本来也不甚在意,想着不过是那个院子的小丫头挨了主子的骂,到这里哭一哭,也是有的。可是没往前走几步,就听“噗通”一声闷响,分明是有人掉进水里的声音。待他回身跑到河边,却看见一个老婆子从水边跑开,一边跑一边还喊着,“杀人啦、杀人啦。”他看的很清楚,当时明明只有那丫头一个人站在河边,而且从河边跑开的,就这老婆子一人,难不成是这老婆子杀了人以后,自己贼喊捉贼不成?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一猛子扎下去救人。紫花河水很深,他在水下潜了好几次才抓住那个丫头,当他潜在水面下的时候,仿佛看见有黑衣人站在水边向下张望。等着他捞了人从水里出来,那黑衣人不见了,远处大夫人却带着大堆的丫鬟婆子出来。一时间人仰马翻,他也没顾得上再去找人。
石将军听完石铭的话,一时间默默无语,半响,才问道,“你回京城这段时间,回过家没有?”
石铭低头想了一下,“回过……”
石将军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上个月我在书房里,恍惚看见一个人,像你。”
石铭面上一惊,“不可能。”
“哦,那是我看错了,年纪大了,反应不如从前了。”石将军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你最近多在家待一段儿时间吧,家里人多眼杂,你大哥又公事繁忙,三弟小弟又年幼,不管事。后院有大夫人和玉容,前院还得你多照看着。这将军府也是个高墙深院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石铭点头应承到,“儿子知道了。”又问道,“那这事儿?”
“你大夫人房里的丫头,让她管去吧。”顿顿又道,“明儿就是八月节了,这事且放放也不急,人不是没事吗?没事就好。”
石铭点点头,不过是一些丫头婆子,且都看押好了,又跑不了,倒是不用担心。只不过这府里,显然还有外人在,这倒是一件要紧的事。如今京城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私下里波涛暗涌,倒是要小心为上。
“你如今回府了,还不去看看你夫人去吗?你和娴儿回去吧,你不在,娴儿很安静,倒是个懂事的儿媳妇。”石将军看见石铭在发呆,不由得吩咐他到,“难道回了府,还要躲着她不成?毕竟是夫妻。”
石铭一笑,“她又不是老虎,我躲着她干嘛?这次回来,王爷有别的安排,故暂时没有回家。如今公事完了,当然要回家的。那儿子暂且告退!”
石将军长叹一声,“去吧。”